第二十二章 地痴
        地痴

        年轻人叽叽喳喳，乱说一气，不着边际，当然时间久了，老年人参与进来讨论，也会说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疯婆子，年轻过。甚至可以说还曾经挺漂亮呢，至于王麻子呢，确实是后来突发的麻子，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是麻子，是英俊的后生…

        钱老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爷爷的爷爷说的…看表情，钱老头其实不愿意讲这一件事情，老人都是以见多识广为傲，但人呢，都有点小虚荣心，总是喜欢夸耀自己，不愿意转述别人，除非是你在听评书，前老头不愿讲，一呢，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二呢，自己也真是有点老糊涂了，很多事情有些细节都记不清楚了，也怕自己讲得不好，被人耻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如不讲，还有呢，自己也真是老了，气力有限，最近做什么都提不起心绪，看来自己的大限之日不远了，自己也有些失落。听着年轻人在哪里胡吹八扯，老钱头，今天有

        些恼，想到自己行将就木，眼前偶尔浮现一下过往烟云，作为村子里年老者，看着这群无所事事说闲话的年轻人，他生气了…

        老钱头，绝对算得上村子里说得上人物，而且还算是大人物，钱姓虽然在村里是少数派或者是没落派，以前可是风光得很，钱家以前是这一片最大的地主，那地多到中午得备饭，什么意思，就是钱家老头子，要是心血来潮，想转转逛逛自己有多少地，从这一头到那一头，还不说转一圈走各差不多，而且中途不停留，中午回不了家，得备饭。地虽然多，但老钱家为人处事低调得很，甚至可以说人家老钱家，满心思就知道种地卖粮食攒钱，攒够了钱，就买地，买地种地，周而复始，至于老钱家到底要买多少地才肯罢手，谁都不知道。而且老钱家特别是喜欢山地，甚至不惜用水浇地换山地，有人说傻，山地贫瘠，青石丛生，所谓的地就是是石窝子，东一块西一片的，种什么都不长，有什么好的。也有人说老钱家不傻，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地是宝，好与不好得看种地的是谁？而且山地多便宜，几乎和白送的似的。

        多了种点什么都收。众人一想也是，再说了我们这个二郎山有宝，说不定，老钱头别有所图。

        老钱家在种地相关的领域绝对是一把好手，是典范，就好像是地篓子一样，而且人家也肯琢磨，下功夫，没几年，这一片二郎山都快成了老钱家的了。老百姓都说，我们以后也别叫二郎村了，索性改名叫钱家村算了。俗话说有钱了就变坏，人怕出名猪怕壮，有钱了就有人眼馋要算计，甚至家里内讧，图财害命之类的，可老钱家不会，你如果看到他们一家吃穿住用，还想抢劫，那就只剩抢粮食了，二郎村，有一个故事两个奇人还有半拉怪，因为半拉怪，已经名不副实了，所以呢，人们就渐渐不提了，这半拉怪就是，老钱家姓钱——没有钱。

        地太多了，种不过来，就得雇长短工，人家老钱家雇工有讲究的。第一年长工几乎都不怎么干活的，培训一年，管吃管住，人家亲自示范，价钱讲好，就开始先看人家老钱人干活，那真叫起早贪黑，看三天算是面试，觉得合适能行就继续看着，一个月后，感觉有所收获，想好好学，那就继续留着，感觉跟

        不上趟，暴露了自己只想混日子混口饭吃的，趁早走人，人家也不和你要饭钱。权当免费参观了。老钱家一年四季不闲着，春种秋收之外，挖渠开山拓荒，建粮仓，修路，人家是样样在行，而且自费办学堂，虽然教得有限，可在哪个年头，能认字会写名字，可是了不的事情，不简单。自家子弟，雇工子弟必须上学，附近的十村八乡的孩子都可以来，不用交学费，但逢年过节，约定俗成，学生得拿自家东西送老师，以示感谢，心怀感恩，读书为人，得懂得知书达礼，厚德载物。所以呢，老钱家的雇工，要么不干，要么一干就是一辈子，吃住生老病死，人家都担着，只要你认真种好地，收好庄稼。

        别看人家老钱家，祖祖辈辈，有地有粮，一不抽二不嫖，而且老实本分的比庄稼汉还庄稼汉，特别是老头子那种能干，可以说到了一种以地为命的地步，远的不说，就说上三代老钱家，都几乎是累死的，高祖是收麦子，累死的，那年小麦丰收，种地看天，所以老钱家人自然懂得看天识云，从细微之处老钱头就断定，三天后大雨不止，人家就玩了命收庄稼，

        不吃不喝，不休息的地步，感觉就好像世界末日了一般，累得都吐血了，村子人说不用这么玩命吧，而且看着天气很正常呀，没什么变化呀，慢慢收，不用急，麦子收了还得打，还得晾干，早着嗯，往年都是一流的大晴天，不用怕，不用担心。钱人家也不解释。刚开始还好，第二天中午，村里人就不愿意了，因为老钱家不仅收自己的家的庄稼，老钱家人疯了，是庄稼就收，不管谁家的地，是麦子就割，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家的地，帮忙没有这样帮的。农村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小九九很多的，小心思就盘算上了，老钱家，一定别有所图，想来想去，老钱头估计是看上这茬庄稼了，想自己包圆屯起来，怕我们卖给别人家，所以呢这么热心，既然有人免费给割，老钱家装备又全，要车有车，要牛有牛，要打谷场有打谷场，自己着什么急，就更加慢了，三天转眼就过去了。

        第四天，老百姓想和往常一样出门，就出不了门了，没有雷声甚至都没有风，倾盆大雨就下了起来，那天好像漏了洞一样，不是下雨了，是从上到下浇水，不一会就下黑天了，遮天蔽日一般，这场黑雨

        ，足足下了七七四十九天，别说庄稼了，就连地都没有了。

        大雨第一天，山水就泛滥了，从山坡上冲刷而下，平地上以前的水浇地，就被掀起多高的土层，麦子带着地皮就被冲进了双龙河，平时漫脚的双龙河水骤增，河上的石拱桥，顷刻间就被冲毁了，河水像决了堤洪水一般呼啸而下，所到之处无不房倒坍塌，一片狼藉。

        大雨不止，别说外出了，就是吃饭都成了问题，而且这雨下得恐怖，不仅是前所未有，而且最让整个村子里人睡不着的是，这漫天的黑雨里面夹杂着清晰无比的声音，起初人们都没有怎么留意，只是担心，着急，这雨什么时候停，可一天又一天丝毫没有一点改变，这老百姓就泄气了，下雨是老天爷爷的事情，我们实在管不了，索性等着吧，毫无办法，就在全村人心灰意冷之际，几乎同时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音：

        雨中有人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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