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深为悲痛
        好长时间了，季虎亭和清风山的八路军几乎无来往。平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政、各自为战。去年林怀远不在，但也不敢保证他没留下眼线。对**，季虎亭本人也充满戒备的。也害怕对方渗透、瓦解他的部队。而部队，对军阀部队里滚打多年的季虎亭来说，那就是命根子了。

        比起清风山根据地周边的**游杂武装，季虎亭算是个有正义感的人。抗战数年没有和八路军发生过摩擦。即便发生过了‘策反’王家安的乌龙，两边在表面上并没有撕破脸。毕竟大家都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后方。相互需要，便能维持均衡。

        跳虎崖日伪据点被攻破的消息，卷川新八当天夜里就知道了。在我们的根据地里敌人还是有眼线的。再说那么剧烈的枪炮声，怎么能藏得住？

        在最后时刻，敌人的电台发报员也向古郡城发了告急电。卷川中佐在睡梦中被叫醒。怎奈远水不解近渴，这时在古郡调兵是来不及了，卷川新八马上打电话向旅团长报告。请他命令护路部队就近增援。

        严命之下，专司护路的一个大队立刻集结兵力，向清风山区攻击增援。日军在后，伪军在前，沿着那条进山简易公路突进。八路军摆了两个连阻援，但几乎没有打几下，敌人就撤退了。

        前头的伪军并不傻，知道是被鬼子赶着来趟地雷的。前面一个小队踩上地雷被炸翻，敌人立刻乱了营。后面的鬼子如何开枪弹压都无济于事。我军在山头上重机枪一响，敌人再也没有勇气进攻了。

        黑灯瞎火，这样两山夹一路的地形，没有强大兵力根本打不进去。八路军的地雷厉害，这样的地形没地雷也容易被伏击。这一点刘青山是算计到了的。没有坦克车，敌人休想再打进来。坂井旅团是治安守备部队，最厉害的装备也不过是九二步兵炮。要调动装甲部队，是要向北平的方面军司令请示的。

        一号作战开始，华北日军仅有的装甲师团已经南下，再调坦克怕是不好办了。坂井次郎对此心知肚明，但看着跳虎崖驻军被歼而毫无举动，那也不是日本人的做派。这件事带队进攻的鬼子大队长也清楚。所以战斗中增援日军损失不大，倒霉的是陈来福的伪军。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半死不活的人也没有人管。天亮之后被北路军俘虏了。

        山区作战日本人占不到上风。只要一下雨，他们的大皮鞋立刻就变成个泥坨坨。根本爬不了山，哪里有什么战斗力？只有在兵力雄厚的时候，八路军无力阻挡敌人才会为所欲为。

        自从根据地开发了地雷这样一个宝贝，鬼子再进山也不容易了。上次的报复性扫荡没有取得大战果，唯一留下的这个据点也丢了。再向上级申请调兵扫荡，怕是不那么容易。一号作战还在进行中，华北日军兵力空虚，只能重点保护交通线支援前线。短期内无力扫荡抗日根据地。无论是我方还是对手都清楚这个格局。短期内在敌后不会有大战。

        跳虎崖据点坚守半年后丢了，卷川新八十分懊丧。虽然这件事旅团长没有多责备他，直叫他尽快查清实情。就在跳虎崖战败全体日军‘玉碎’，宪兵队一个曹长又被人杀死在妓院里。时值大雾，凶手留下的信息很少，折腾了一天也没有抓住他。最后只能找一些替罪羊来枪毙了事。打肿脸充胖子，无论如何卷川心里是不痛快的。还有一件让他更不痛快的事，就是龟尾曹长被阉割后消失。这件事通过汉奸私下传播，几乎成了满城皆知的笑柄。谣言四处流传着，对皇军的‘声誉’造成恶劣影响。

        在办公室，卷川新八猛抽清水少尉的耳光，对宪兵队长饭田猪一郎严厉呵斥。在场的孟江海因听得懂卷川快速的语调，吓得满脸是汗。整个房间里唯一轻松的人是周和平。他把幸灾乐祸深深掩藏起来，整张脸上显出如丧考妣的神色。

        对孟江海和陈来福，卷川新八是给三分面子的。不到迫不得已不会严厉呵斥。但今天不同了，跳虎崖据点丢失皇军增援被挫败，毫无办法。看看手下这几个成事不足的家伙，卷川更是火不达一处来。

        “饭田君，你的身为宪兵队长，放纵部下夜宿妓院。皇军的军纪在哪里！宪兵队地，有没有军纪！前方的将士浴血奋战，龟尾这样的人居然在八嘎，你的失职！”

        清水少尉的脸已被抽打的红肿不堪，饭田害怕自己也会被打。当着中国人，那真是奇耻大辱。他把腰板挺得笔直，等待卷川怒不可遏把耳光抽过来。在日军部队里，犯上欺下同时存下。老兵欺负新兵更是公开的秘密。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他是少佐，在这种场合里被抽耳光并不奇怪。龟尾的死，他的确是失职的。

        卷川紧抿着嘴唇，瞪着这个古郡城实际的二把手，犹豫要不要也打耳光。空气紧绷着，那边的周和平却忽然咳嗽起来。看样子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卷川把目光移了过去，他立刻从周和平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那是拼命掩饰着的幸灾乐祸。

        要殴打饭田的念头消失了。日本人在中国人面前自相残杀是不可以的。卷川想到了宪兵队曾经对周和平用过刑。尤其是龟尾，打周和平最凶。

        “周队长，你的不舒服？”卷川锐利的目光投在周和平脸上。

        “太，太君，我地对龟尾曹长不幸遇难，深表悲痛。”看着卷川不善的耳光，周和平唯恐引火烧身，连忙点头哈腰。刚才看着仇人被打心中高兴，一不小心居然呛着了。他还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却怎么都做不到了。

        “周队长，我地记的，龟尾在宪兵队曾经打过你。你地，深为悲痛？”

        卷川狞笑着离开饭田向周和平走过去了。饭田猪肝一般的脸色慢慢松弛下来。而站在周和平身边的孟江海则立刻紧张了。龟尾的死往重里说，就是教唆皇军违反军纪。败坏大日本皇军的声誉。这个罪名**也是可以的。伪华北政委会也有法院系统，但在日本人面前他们屁都不算一个。要杀人根本不会通过法院，日本人一句话就能让千万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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