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星纵天寰 关山魂梦 之三
        ()第二日，我带着洛长ＤＡＯ去拜访他原先的夫子，那位夫子双鬓斑白，浑身透出一股学究之气，习儒却不迂腐。

        我道明来意，将长ＤＡＯ托付给这位夫子，不料夫子答应下来后，却向我感叹道：“去年一役，有不少人家失去亲人，孩子们都想着上ＺＨＡＮ场，如今夫人能劝长ＤＡＯ回来念书，真是莫大的善事。”

        我心有愧疚，并不多言，却被长ＤＡＯ抢白了去：“夫子，她不是什么夫人，她就是去年在城头指挥父亲他们作ＺＨＡＮ的那个军师！”

        夫子的眼中露出慎重的神ｓｅ，似是十分讶异，他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番，这才退后半步，恭敬的揖礼道：“原来是军师大人。”

        我慌忙侧身躲过：“夫子莫要多礼，我不是什么大人，今日过来亦只是为了长ＤＡＯ而已。”

        夫子摇头道：“军师不必过谦，若不是军师指挥有方，我们这白曲小城早已落陷，恐怕半个人都逃不出去，如今白曲城中老幼皆感念军师恩德呢。”

        一番话说得我面上火烧火燎，红晕直染到了耳根，若是这淳朴的百姓们知道，我便是羌方攻城的目的，不知又会做何想法？

        “今日见到军师，老夫倒是有个想法……”听他这么一说，我忙忙的掩去眸底的尴尬，谦谨道：“夫子请言。”

        那夫子沉ｙｉｎ着道：“白曲一役轰动了整个西境，周边的几座城池有不少人义愤填膺，许多血ｘｉｎｇ男儿皆撸袖ｙｕＺＨＡＮ，却顾及家中的农活，无法脱身。军师既能说得上话，便可向上头建议，若是在秋收过后，农闲之时开ＺＨＡＮ，可临时征兵，或许会有不少人愿意前往。”

        我略一SI索，觉得他说得十分有理，譬如此次与羌方之ＺＨＡＮ，西境与西北境的军队加在一起，约莫能调集七千人，若是能临时征召更多平民，由他们来配合把守城池与关隘，便能调动更多兵士投入ＺＨＡＮ争中。而在这冷兵器时代，人数多少对于ＺＨＡＮ争的胜负通常能起到决定ｘｉｎｇ的作用啊！

        诚心谢过夫子，又嘱咐了长ＤＡＯ几句，我便匆匆赶回城主府，让惟阳取来地图，仔细的在上头ｇｏｕ画着。渐渐的，一个**显出雏形——西境及西北境上共坐落着的六个城池和十个部落，生活着四万余人，此时收获时节已过，若是临时征召兵士，想来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怀揣着这个计划，傍晚时分，我见到了驻守西境的老将郅湄将军，子昭向我介绍此人时，只用了八个字：“忠肝义胆，股肱之将。”其中蕴含的信任与赞赏却是毋容置疑的。

        郅湄将军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些，虽然年逾五十，却仍是ｊｉｎｇ神矍铄，铁骨铮铮，只鬓边显出些微的花白。他站得笔直，一板一眼的向我汇报着此次羌方探子的行动，以及西境兵力分布ｑｉｎｇ况，言辞间虽无轻蔑，却也绝不尊重，正是沥血将军不卑不亢的傲然风骨。

        我心下赞赏，却未形于ｓｅ，依着他的脾ｘｉｎｇ，只专注于ＺＨＡＮ事的讨论，几句过后，又将征兵的想法详细提了出来。

        郅湄听我说完，只淡淡问道：“如此征兵，粮草可够？”

        我点头应道：“粮草一事，本宫已算过，是没有问题的。”宫中用度节省，三分之二都补贴至边境兵营中来，此次出征，子昭更是为我准备了足够的粮草，考虑十分周全。

        见郅湄沉ｙｉｎ着没有出声，我又道：“兵贵胜，不贵久。与其跟羌方势均力敌的拖上一两个月，不如多征兵士，强势出击，迅速将其击溃。如此一来，对粮草辎重的需求将大大减少，更可从羌方手中获得补给，完全不必担心粮草之事，反而还能有所节省。”

        听到这番话，郅湄的眼底闪过一丝ｊｉｎｇ光，他微微侧目，似是对我重新评价，而后才淡然道：“此言有理，便依娘娘的意SI来办。”

        得到这位老将的首肯，我竟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征询道：“将军认为，此事可交给何人来办？”

        他稳坐如山，随口点将：“方启副将乃奴隶出身，接触下层平民较多，便由他来主理此事。”

        听到这个ｓｈｕ悉的名字，我眸光一亮，不ｊｉｎ微微颌首。方启为人ｓｈｕａｎｇ直，行事踏实，确可托付重任，不过……文书操办公事协调似是他的弱点所在，我迟疑着建议：“本宫身边的惟阳是ｎｅｉ宫ｊｉｎ卫统领，与各城主、族长打交道更为方便，便由他来配合方启副将行事。”

        郅湄应允下来，我们二人又商讨了半ｙｅ，定下各项细节。我注意到，在提出“ｄｕ子不征、无后不征”之时，郅湄的脸上现出意味深长的神ｓｅ，又混杂着细微的哀痛，仿佛有所缅怀，后面便极少反对我的提议了。

        ｙｅ深人静之时，诸事终于定下，郅湄看着成形的计划，沉默片刻，而后静静开口，语气却显得不那么Ke气：“本将早已听闻北境五行天谴与奇门阵法之传奇，亦在与飞羽将军见面时，听到过他对娘娘的赞赏。但于西境而言，白曲小城近千兵士平民皆是因娘娘而葬，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希望此次娘娘所为对得起白曲的英魂，不要让他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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