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四郎的坚果 (1 / 2)
        赵杰和他们两个并不是每个周末都能聚到一起的，初三的学业越来越繁重，丁青在母亲和父亲的央求下，也不好个个周末都往外跑，而赵杰毕竟是成年人，他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圈子，和这两个孩子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只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他们罢了。

        四郎的周末又回归了往日的独来独往，因为是收获的季节，他会骑很远的路跑到山里去采榛子和山核桃，每次都有七、八十斤的份量，用单车驮回来往楼下一放，电话通知妈妈，不消片刻，董青婉便和要好的几位姐妹穿着工作服戴着套袖拎了个小板凳下得楼来，欢欢喜喜地收拾起这些珍贵的坚果来。

        去年也是这个季节，刚刚读初二的四郎也是一袋子一袋子地将坚果驮回来，那些姐妹很过意不去，分到坚果后非要给董青婉钱，董青婉从来没有收过，而且只要谁一提钱，向来温婉的她总会板起脸来，拎着凳子就要回家。渐渐地没人再敢提钱的事儿，但渐渐地也没人愿意下楼去收拾这些坚果了。董青婉见谁都不下楼，心里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她是个很有韧劲的女人，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不嫁人，独自将四郎抚养成人。她默默一个人将所有核桃和榛子收拾完，给五个姐妹分别装好，再一个个送到她们家里去。自此以后，人人都不敢再小瞧这个江南弱女子了。

        小王问董青婉：“现在反正咱们都不上班了，你问问四郎在哪儿弄的这些东西，咱们一起去弄呗，省得一个孩子一袋一袋往家里驮，我们真不好意思。”

        “是啊，”有人插言：“你不收我们的钱，但忙我们一定得帮。”

        董青婉抬头拢了拢头发，说道：“听四郎说，他骑车往返要4个小时，而且都是村道，到了产榛子的山里，根本没有公交车。要去咱们就得弄辆车，值得吗？”

        刘娜自从秋远离家后，精神稍显恍惚，表情也呆呆地，但和姐妹几个呆上一会儿，人似乎就活了过来。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动了老本儿，拿了20万医药费算是把事情摆平了。她开口道：“四郎这孩子咋这么能耐呢，那么瘦，还那么有劲儿。唉，要是我儿子有他一半乖就好了。”

        “秋远还没消息？”有人问。

        刘娜摇摇头，又说：“四郎将来一定是个好男儿，青婉虽然一个人过，但有了四郎其实就等于有了男人。四郎真会照顾人。我呢可倒好，家里俩男人，一个勉强自理，一个混世魔王，唉，苦啊！”

        众人听她这样说，就又默默地用石块搓起榛子皮来。搓榛子和砸青核桃都不是轻松的活计，弄一次就坏一副手套。有时几家男人回来得早，也会被捉来帮着砸核桃、砸去外面的青壳，露出里面狰狞的坚壳来，还要端来一盆盆清水刷去褶皱中的残皮，这样才能拿回家去晒。至于将来砸壳吃肉，那就是各家的事儿了。山核桃仁在市场上要卖40多元一斤，而毛榛子贵的时候要100多，她们这些工薪阶层极少去买这些可有可无的高价商品，可自从去年四郎秋天进山后，她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山城人就又可以一饱口福了。据说去年每家都砸得的核桃仁和榛子就有一百多斤。

        对于吃素的董青婉母子，坚果是必不可少的辅食，除了每年四郎从山里驮出的这些坚果，他们花在开心果、家核桃、大榛子上的钱可不在少数。

        四郎说，现在的野榛子已经很少了，成片成片的榛林都已经被人承包，为了防虫，每年承包者都会打几遍杀虫药，真正了解内情的农民都不吃自家地里的榛子了，所以四郎弄回的这些无公害野榛子便更显得珍贵起来。

        几十斤带着绿皮的坚果，几个女人不消多久便能清理出来，这期间她们聊得最多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八卦，其次便是找工作的事儿。

        刘娜因为请假被开除，连累众姐妹为了她集体辞职，每个人都损失了500元的押金，虽然谁都不说什么，但她一直是过意不去的，她承诺，几天后一个定期存折到期后会把这笔钱还**。她是姐妹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为人向来豪爽仗义，丈夫以前做领导的时候她也从不眼高于顶，始终平等对待大家，所以大伙对她的尊重是由来已久的，听她这样说，大家都说不用。

        董青婉说：“刘姐，我们辞工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惩一惩那没人性的老板。损失一点钱我们可以再赚，但骨气不能丢对不对？”

        大家都赞成她的话，小王说：“前天上午我去劳动大厦转了一圈，有家工厂在招流水线组装工人，说是工作特简单，一学就会，每周休一天，工资不如酒店，但我寻思着活儿应该不会太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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