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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书接上回。

        只见那河水,都向两边排开,探出一个狰狞的脑袋,鳞片如刀,双目焦黄,两个狭长的瞳孔透着寒气,头上还歪歪斜斜的长了一个角,那撑船的水贼一见,吓得的趴在船头喊不出,水蚺一眼看见他,用尾巴扬起水来,把他拍进水里绞死,复又抬起头,却见船上一人,从船头跃起,一跳便骑在了它头上,抓紧那只歪角,挥剑便砍,正是那李道士。

        那水蚺吃了一惊,狂甩着脑袋,搅动着尾巴,将一条河闹得泥沙翻滚,却总也甩不掉头上的人。李道士虽然是有开碑裂石之力,奈何那水蚺鳞甲坚韧,也砍它不破,几下火星迸溅,把剑都砍出了豁口,那水蚺更是受惊,干脆拖着李道士,一下子向下窜到河底老巢去了。

        侯六趴在船上,看的都呆住了,他以为那水蚺是河里龙王,眼见得李道士被水蚺拖进河底,水面逐渐安静下来,他战战兢兢,度日如年,盼着李道士从水中游上来,然而一直等到金乌西沉,银钩初升,那河面上也没有动静,不禁心如刀绞,放声大哭起来。

        列位看官,原来这船上的厮杀,惊动了那陂河底下的一妖物。那妖物乃是一条三丈长的大水蚺,是蛟和海龙相交的杂种,住在这陂河河底,已有百余年了,近几年那水贼在船上杀人,那水蚺偶尔发现,乌木大船过时,船上常跌下人来,被他食用,几次三番,那水蚺得了便宜,只要乌木大船过来,他便跟着潜游在河底,等着吃人。结果这之前的几月里,客商稀少,这水蚺饿得心里发慌,今天一见四个人跌下来,喜不自禁,张开大口就把人吞吃了。他连吃四人,却还不餍足,却看见那乌木大船居然向对岸驰去,眼看要跑,于是狂性大发,搅动河底,自己也浮身上来。

        夜幕降临。陂水上起了一层烟雾。侯六仍旧呆呆怔怔的坐在船头,看着愈加黑暗的水面。河两岸隐隐约约已经有零星灯火,那一驴一马,也是两头好牲口,立在船尾,一动不动。

        侯六晓得,那李端白手段再高明,也绝无可能在水下闭气这般久,料想万无生理。然而,他要回到对岸去,去寻那撑船篙杆时,发现那篙杆已经被水蚺拍的稀碎,飘得老远。

        正踌躇间,那黑驴却在原地撂起蹄子,没命的叫起来。列位看官,那黑驴在民间传说中是五道将军的化身,掌着人间的生死,驴蹄有克制鬼物的作用,眼见着黑驴急躁,侯六正欲过去呵斥,却见那船篷的顶上,立着一个紫衣童子,约莫四五岁模样,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面容哀戚。

        侯六心下吃惊,知道这是个鬼物,心说:师傅死了,便有鬼怪找上门来,我侯六恁般点背!可那童子只是立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下来。原来,这童子于三十多年前合家渡河时,被浪打翻,葬身水蚺之口。今番找上侯六,乃是尸骨葬于河底水蚺巢穴,几十年来那一缕魂魄凝了水中的阴气,汇聚成个人型,然法力低微,无法言语,亦不能走远。此番,那道士李端白也被困在河底,他自家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从河底上来,便是告于侯六这个讯息。他见侯六并未躲避,便伸出手臂,直指对岸那凸起的一处山石,显性良久。

        侯六不解,正欲再问时,忽闻水上有人唤道:“小道长!小道长!”他凝神细看原来却是赵二,摇着一尾小船,原来这赵二别了两人,并未走远,在河滩上晃悠,想找个搬卸货物的差事赚点银钱,却听见河上响声大作,心中不安,便等下了工,壮着胆子,借了个小船意欲看个究竟。只见他提着一盏马灯,一照便看见河心有个长大的黑影,心中起疑,就近看时,是一条怪模怪样的乌木大船,再看时,发现侯六立于船头,呆若木鸡,像是被鬼迷了一般,故而出言唤他。

        侯六见了赵二,不禁泣下,便将所遇告知,那赵二听得啧啧作声,连连叹道:“俺不知那个小道长有这样能耐,端的是条好汉,可惜可惜!”

        侯六又将刚才遇到紫衣童子之事也告知与他,这赵二歪头想了一阵,道:“小道长,那小鬼指的地方俺也晓得,听我家那老儿讲,那小丘是个空心的,常听里面有声响,不如俺和你去看一回。”

        这边厢,先是,李道士抓着那水蚺,被挟裹着钻入河底。那水蚺早在河底掘出一条水道来,那水道又通着他的巢穴,蛇性喜阴湿,那水道正连着一个洞府,当是时,他拖着李道士,没命往水道里扎,水里碎石漂移,将李道士的一身道袍,刮个稀烂,李道士却闭了气,揪着那妖物的歪角,就是不撒手,须臾,那妖物从水道里窜出来,进到巢里,这巢,便是在那小丘的下面,万年不见日光,只浮动着幽绿的磷火。原来,水蚺吞吃了人畜,却克化不动那骨骼,又排泄不出来,只好倒回到口里吐出,川中之蛇,多有反吐骨头时被卡住,活活儿饿死的。

        这巢里黑咕隆咚的,只有磷火的微光,俨然是个泥犁地狱。那蛇类杀人,无非是将人缠住绞死,李道士防着他这点,紧紧的附在他身上,那水蚺吃了四人,身躯未免不太灵活,然而刀剑却又奈何他不得,两下里性命相搏,却俱各占不了半点便宜,正苦苦相持间,李道士却想起蛇有七寸,乃是蛇身最薄弱之处,他冒险松手,把剑丢了,骑在那水蚺身上,任那水蚺死命翻滚,他只夹住不放,一手抽出腰间剑鞘,一手按着蛇腹,须臾摸到一处咚咚跳的所在,便横了剑鞘,勒在上面,那蛇痛极,甩着一条大尾,把巢壁上附着的碎石拍碎,须臾就把来时的水道填满了。不一会,那蛇心脏麻痹,暂时死去,一动不动了,李道士也筋疲力尽,但除恶务尽,他掀开那蛇口下鳞甲,一剑插入,慢慢割磨,过了好一阵,才把蛇头锯下,栓于腰上,坐在一旁喘息。

        那水蚺洞府里,白骨成堆,地下湿滑腥臭无比,全是那水蚺的粘液和蜕皮。李道士借着幽幽的青光,看见挤在白骨堆上的鬼魂,一个个都对着那死去的水蚺,咬牙切齿。他不加理会,爬上白骨堆,躺在上面歇息,刚闭上眼睛歇了一个时辰,耳边却全是那鬼哭鬼笑,十分聒噪。他自知水道已坏,自己被困死在这里,心中却不慌,决定睡卧于骨堆之上,只等大限来临。

        蓦然,他忽生想到,这洞中既然有磷火燃烧,必然有活气通到外边,只是不知缝隙在哪里。此时,却听见叽叽啾啾,像是有人说话声,原来是侯六和赵二两个,扒着小丘上的石头,一面小声唤着他。

        李道士登时跳下骨堆,冲上面喊了两声,大叫道:“侯六!李端白在此,你在何处?”

        那上方似是愣了一下,扒石头声音更是大作,须臾,便听见侯六颤巍巍的哭腔:“我的哥哥!我的爷!你原来在这里!”

        这赵二和侯六,从扒开的洞口里垂下麻绳,合力将李道士拉了上来,及至洞口时,李道士让二人揪着绳子站远,自己向上一脚,,把那洞踢得碎石迸溅,跳了出来。

        侯六见师傅脱险,喜不自胜,赵二便去找了邻里,将此事巨细皆报于官府。黎明时分,陂河岸边挤满了百姓,官家着了民夫和士兵,从小丘里进入那水蚺洞府,把白骨都掏出来,于河边超度亡魂。众人见了那三丈长的水蚺尸身,莫不啧啧称奇,在去寻李道士两人时,却只见赵二手里拎着一个水蚺的头,问他时,赵二摇手道,二位道长半夜就渡了河,朝对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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