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放弃原则 (1 / 2)
        乔江蓠出门也不知道要去哪，气鼓鼓地信步走去，早就把宇文周宁说的关于演武场的话丢在脑后，闷着头一路走，穿过了小树林，渐渐听见杀喊厮打声，这才想起宇文周宁说得亲卫队的特别演武场，乔江蓠本不想看见那惹人不快的场面，但是又忍不住心中好奇，便循着声音一直走了过去。

        刚到演武场边缘，那个叫人讨厌的黑色身影便闪进了眼里，这几日乌铭不见人影，乔江蓠感觉自己有好些事要找他清算。

        乔江蓠心中愤恨，目光中带着愤怒，盯着乌铭，但是，很快，乔江蓠心中的愤恨和怒火，就开始掺杂上了别的东西。乔江蓠的目光碰到了乌铭那条伤得极重，几近作废，不，是还不如直接废掉的右臂。

        乔江蓠心中的怒火有了一丝的松动，不知道是什么感情渗入心中：疑惑？疑惑他当时在南阳街头为什么没再下杀手？其实乔江蓠没想那么多。感激？感激他生死攸关之际还考虑自己的安危？乔江蓠似乎更没有想到这一层。遗憾？遗憾他要掉一条手臂，或许还会年纪轻轻就死在那上面？同情？同情他的处境和命运？乔江蓠其实不清楚，也没打算想清楚，或许乔江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微弱的变动。

        原本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两种不相干的命运和人生，乔江蓠丝毫不觉得自己能对那人做什么，所以，她没打算对他有太多的思绪和想法。只是淡淡地想到：“现在也在疼吧？”随便猜猜：“会有多疼呢？”在心里随意地衡量一下“到底是直接砍掉好呢？还是就那样慢慢坏死？说不定最后他会死在这条手臂上。他死的时候，自己肯定看不见。”但是，乔江蓠没打算弄清楚任何一个有关乌铭右臂的问题，因为她不需要思考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弄清楚那个人，弄清楚了也没有任何用处，他是他，我是我。

        演武场的边缘有木头搭建的小小高台，乔江蓠登上去，好看清楚那些人在演练什么，但其实她的目光几乎一直停留在乌铭的身上，根本没看清楚其他人在干什么。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对乌铭，仍然有着极浓厚的兴趣。

        乔江蓠靠着木柱，痴痴地呆看着，脑袋里从乱云飞渡到空无一物，仿佛天地已经从自己身边悄悄坠落，仿佛形体也已经寂然消释，乔江蓠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一个黑色的，静立在那里的身影，像一块静立的孤石，安然宛若沉眠，看着他，就感觉天地悄寂，仿佛风止尘住，忘怀一切，……

        乔江蓠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依然失神远望，悠悠若入他境。忽然感觉到自己靠的柱子晃了一下，才猛然回过神来，惊得呼吸都慌乱了。乔江蓠转脸看去，只见对面的柱子上也靠着一个人，那人见乔江蓠看他，便直起身来。

        乔江蓠稳稳心神，平复呼吸，看着眼前这个人。

        卫辰恪！乔江蓠心里立刻想到。

        有些人，即使你从没见过，但是只消一眼，就知道他是谁。乔江蓠此前从没见过卫辰恪，画像也没见过，但是第一眼就能确定，这就是卫辰恪。毫无理由的，但就是确定。

        卫辰恪高而挺拔，身材颀长，深灰色疏纹长袍，深色刺绣腰带，显得庄重又不失洒落，真是相当俊朗有英气的人，连乔江蓠也不得不承认，卫辰恪的姿容气质，在自己见过的人当中，绝对是上乘人物。只是这人神色之间，却隐约流露着多情感伤和落寞凄凉，让人联想到深秋的霜叶，或者，或者什么？忽然乔江蓠脑袋里冒出一个东西：“带血的断剑”。乔江蓠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看着卫辰恪会突然想到“带血的断剑”，但是，那个东西就是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不过乔江蓠转念一想，再怎么说，他也是名震天下的杀手，这些人不管挂一副什么表情，都不影响他们拔剑杀人。更何况，北周的几个亲卫，各个脸上都挂着一副并不怎么狰狞的面皮，但是杀起人来，连恶鬼罗刹恐怕都要吓得抖上几下。

        卫辰恪看看乔江蓠，那眼神之中确实似有一江春水，和暖温煦，可是那和暖之中，又有些非常不和谐的东西，仿佛春水之上落红无数，殷殷如血，又如春水之下，乱石如刀。总之，这个人温煦的气质中，有种寒冽的感伤。

        乔江蓠看着卫辰恪，看他走向自己，却转身面向演武场，凭栏俯视，看着下面那些人演练。很明显，卫辰恪并不是冲着乔江蓠来的。虽然看不出他有什么目的，但是，似乎跟乔江蓠也没什么话要说。

        乔江蓠不理他，自去俯视下面那些操练的士卒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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