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状态反常的杀手 (2 / 2)
        一路走来，跟乌铭相处时间久了，乔江蓠觉得自己大概能够理解乌铭的武功了，至少是可以作出一些解释。之前乔江蓠只觉得自己无法从乌铭那里感受到任何可以称作高强的东西，但是又明白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一般水平，他的实力和他那纤细秀气的外形决然不符，虽然明确了解这一点，却依然无法理解乌铭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这次一路走来，乔江蓠一直觉得十分奇怪，乌铭和上次见到的时候，显得有些不同，不仅更加沉默，而且淡漠的神色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平静的目光中也不似先前那样专注，反而似乎他时不时会出神忘我一般。总之，乔江蓠感觉到乌铭和此前给自己最大的不同感受就是，先前的乌铭让人难以察觉，而现在的乌铭却有了“痕迹”。

        就连乌铭杀人时候的状态也与先前不同，先前那种专注定心到忘却一切，近乎虚静的状态，现在变得不那么漠然，或者说漠然中有什么东西被压抑着，总之，乔江蓠觉得，乌铭正被什么东西分心了，之前平静的内心，现在有了波动。

        虽然乔江蓠想不出，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会持续不断地让这个人无法定心，但是，正是乌铭的这种被分心产生的波动，让乔江蓠意识到，乌铭武功的某些特点。

        练功在某种程度上亦是修心，修炼一个人的意志力，专注力、忍耐力，最后会彻底塑造一个人的气质，所以观习武之人，有时候不必看他的招式，试练他的内功，只要看这人的气质便可了解大概。如乌铭这般，气息隐微悠匀，若无息者；功力不外露，如无内力者；轻言寡语，虚寂忘怀者，一般人会把他当作无足挂齿的软弱之辈，甚至干脆直接忽略，但是有经验的高手，绝对会严加防范，因为那种虚寂沉静中，隐微若无的杀机，才是真正猝不及防和致人死地的。

        本来，凭乔江蓠是不会如此轻易察觉到乌铭那虚静中隐藏着的实力的，但是，现在的乌铭有了破绽，而且，乔江蓠和他接触两次，每次相处时间都不短，看他漠然静处，看他挥剑杀人，看他匀速行路，看得多了，再一对比，熟谙武学见多识广的乔江蓠，也就可以做一些推断和猜测了。

        总之，比起之前那个毫无破绽状态绝佳的杀手，现在的乌铭有了缝隙，显得有些不自然。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乔江蓠好奇。

        乔江蓠跟着乌铭进了马城后，一直往前走。天气回暖，又一直南行，空气里的暖意也逐渐明显起来，即便是这座北方的都城，满目黄尘中，只有些微绿意，但是混杂着尘土气的风，扑在人的脸上，也不再让人退缩畏惧。乔江蓠一路前行，空气里渐渐有了酒气，以及愈渐明显的嘈杂的喧嚷。

        一处临街酒楼，宽敞入深的店堂，楼上楼下，店里店外，满满地聚了几十号人，正在开怀痛饮，放声扬言。细看这些人的形容，则都是些法外流民，江湖异士，无论身份还是来历，堪称庞杂，言语放诞，行为不羁，一看就是什么也敢做的人。

        其中有彪形壮汉，有一脸奸邪的书生，有吊稍眼水蛇腰的女人，有方士模样的人，有郎中模样的人，好像还有耍把式变戏法之类的人，有看上去十六七的胖脸少女，这些人的武器工具放在身边，什么怪样式都有。这些人聚在一起，似乎谋划什么大事。

        乌铭和乔江蓠在酒楼斜对面的铺子里坐下，乌铭低着头慢慢喝茶，乔江蓠偷偷看着斜对面喧闹的一群人，看一会，又看看坐在旁边的乌铭。心想，同是习武之人，能达到乌铭这样境界的人可谓少之又少，厉害到无痕无迹，虚静到无所不察。乔江蓠确定乌铭在注意那边的人群。

        像乌铭这样的人，就算放在厅堂正中，恐怕也难引人注目。那边的扰攘之众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瘦小的黑衣男人。这也是乌铭的厉害之处，某种程度上说，不是无法让人注意到，而是让人无法注意到。

        乔江蓠心中感喟，真是了不起的境界。虽然此时的乌铭有破绽，有裂缝，被什么东西分着心，但是依然不是泛泛之辈所能望其项背。要不是见过他之前那种至臻状态，乔江蓠会觉得，现在的乌铭已经是自己所能想象的至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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