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花间戏 (4 / 4)
        谎话一旦开始编织，就会朝着越来越美好的方向前进。至少，是谎言者自个儿首先相信的美好。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可信：“第一次见到你，是我刚被沐蓝从牢狱里救出来，那时你正和天台宗的人交手，我看着你在空中飞来飞去，就像一只穿花蝴蝶，又像谪落凡尘的仙女，你知道吗？从那之后，你就住进了我眼里，我心里……每次想到你，我都……都忘记了怎么呼吸……”我被自己肉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来偶尔看几眼琼瑶阿姨的电视剧还是有所作用的。

        “……后来，我说什么经书，一半是为了活命，一半也是想要靠近你。只要每日里能看你一眼，我心里想着，就是死也知足了。你对我不好，打我，伤我，我不怪你，真的。有时候和你顶嘴，也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不容许别人多想，我怕……我怕会亵渎你……难道你从来没有发现我看着你的时候，和别人的眼光不一样吗？人都说眼睛照亮内心，你却照亮了我整个世界，照亮我人生中最为黑暗的国度……”

        “你武功高强，身份高贵，我算什么，算是一只癞蛤蟆罢，你却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我不敢奢望得到你……可是，可是……再次看到你，我心里好似灼了一团火，看你躺在这里，那团火要把我烧得干干净净……我知道，我毁了你的清白，我好想你一剑刺入我的胸膛，让我看着你死去，让我死到你面前……我不知道怎么恕罪，我也不想恕罪，我不后悔，我终于得到了你，从此以后，我是你的男人，你是我的女人，这世上，在我眼里，从此只有一个我，只有一个你……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是……我稀罕你！”

        别人都说一句话说的多了，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我渐渐地也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爱情故事里，声音苦情无比，自顾自地道：“你知道吗？有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穿着一身红衣，长发飘飘，抱着一大捧花，你笑着，笑的可真好看……我站在你身边，一旁有许多许多宾客，是的，我梦到我们成亲了……你那么美丽，就像个仙子，不，你就是仙子……我是行了多少善事，求了多少次佛主，才能拥有你？我想我一定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这歌词好别扭！我接着煸情：“然后我梦到有一个人站在我们面前，他问我，茅十八，你是否愿意迎娶你身边这位漂亮、温柔、贤惠、冰雪聪明的姑娘做你的妻子，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论她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终忠诚於她，相亲相爱，直到离开这个世界……我说我愿意，我还说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后来，我突然就醒了，我心里很难受，我很想一直睡下去……如果你以后要杀我，请一定不要有顾虑，我很乐意把我的生命交给你……我以前拼命活着，是为了初七，她还那么小……其实，其实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了，没有人会像我这么爱你……我盼着你能平安喜乐，岁月静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你杀了我，看在我们的夫妻之实，能代我照顾初七吗？我不在，她就无依无靠了。沐蓝再好，却不是她的亲人，我多想有一天我们能生活在一起，初七喊你嫂子……呵呵……我们要生几个孩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还是生女孩罢，如你一般美丽，那可有多好……”

        “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世上既有你，何必又要有我？我有时候就想，多看了你一眼，却误了我一生……”

        我絮絮叨叨，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叹息道：“你记不记得来到晋国的第一天？那时住在客栈里，你回房的时候突然回眸一笑，我那个时候就跟毕月乌说，这一笑，足以慰我平生困苦伤痛烦扰！”这话是没有说过的，不过我才不信她会去找毕月乌询问。

        天亮了。我斟了一杯茶水想让她饮下，但一只臂膀着实不便，只好口中含了以嘴渡之。用湿毛巾帮她擦了身子，吻了她一下，柔声道：“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就回，你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好么？”

        红衣女子看着我一言不发，她性情冷傲，寒若冰霜，看来哥们儿花言巧语是拿不下的。本来嘛，我也没想着会奏效，只是觉得这么做，心里多少会好受一些。我是想要蜕变，但哪能一下子转变的这么彻底，一念恶魔，一念成佛？

        看着她已然哭红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强忍心中杀意，帮她盖上薄毯，轻声道：“我去了，宝贝，等我回来！”一路茫然，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行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忽然觉得好像丢失了我自己，我被自己丢弃到最为阴暗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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