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瞎了眼?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此间倒是秋意渐浓，只见漫山红枫似火黄叶若蝶，如此斑斓美景似与那东胜神界一般无二。其时空谷寂寥泉流无声，远处似有人语幽幽飘过，乍一听来分外清晰，细细听去却鸟息虫偃，不可闻不可辨。崇山峻岭之中，忽见一条小径若有若无，上依峭壁下临深壑，不知其所来不知其所尽，冽冽山风呼啸而过，虽也吹散了团团浓雾却也使寒意更甚从前。枯藤飘零隐现间，只见绝壁之上赫然刻有一方题字：浮生渡！但见字体狂放酣畅顿挫有节，行文随意一气呵成，骨格风流飘洒难掩锋芒，虽然只有寥寥数笔，却仿若有千钧之力，让人不敢直视。

  脚步声窸窣传来，声音渐响渐大，只见十数人拨开层层雾气顺沿蜿蜒小径，迤逦而来，细看之下原来正是流星门一行人。此时，距他们启程已过了半月有余，凭借他们晓行夜宿日行百里的脚程，早已离开了流星门的势力范围，如今恰是来到了被世人称作“只缘迷者俱迷蒙，枉费人间浮生渡”的修道胜地，相传曾有大能在此蜕去肉身凡体打破天地桎梏，得以驾鹤飞升羽化称圣，只是白云千载悠悠黄鹤一去渺渺，纵然遥遥不可分真假，倒也给后人留下了谈资和向往。

  眼见众人步履蹒跚，五长老心有不舍，于是伸手推推七长老又指指面露倦色的门人，七长老领会其意，稍一思索沉吟道：“好了，大家在此略作休整。”众人见他难得发了次善心，皆是兴高采烈的长呼口气，这日夜急行军般的长途奔突，着实有些吃不住了，最初的好奇欣喜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疲累酸痛，如今惊悉可以稍作休息，众人或盘腿打坐或吐纳呼吸或闭目养神。五长老点点人数，有些讶异：“咦？怎么少了一个？”此时的胖子正在离此约一里地的密林深处慢慢游荡前行着，只见他双腿似被绑了沙袋灌了铁铅，举步维艰越发吃痛，脖子上挂着十余把剑，正随着他的步子起伏着，一步一摇一趋一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闲来无事听其音当是悦耳怡人，如今听来却是让人不胜其烦。他本就修为贫弱又平添几多累赘，之前一直是遥遥缀在队尾的，不料浓雾渐起却是无意间掉了队，山高林密雾气湿寒，不见天日的周遭环境直惹的他惧意四起，双腿微微打颤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他只得小声呼唤道：“孙长老，大圣，你们在哪？”他恍惚记得五长老貌似姓孙，一行人中就属他面容慈祥，并且数次相帮于胖子，胖子念他的好，道他是现代活**当代小蜜蜂。

  “你鬼叫什么？！”一道似嗔似怒的呵斥声自浓雾中骤然传来，胖子的呼唤似有了回应，不过来人并非五长老而是大师兄江天晓，五长老一发现胖子未曾归队时，怕他生出意外便遣江天晓速来寻他。胖子一见来人倒也安了心，罕见的道了声谢，“有劳江师兄了！”江天晓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眼见他满脸真诚倒也不做深究，又看他委顿的神情，不由有些心软，“来，我帮你拿！”说着便要将他脖子上的佩剑取下。却见胖子后退一步，满脸倔强，“承蒙关心，我自己可以的！”说完也不理他，便又晃晃荡荡的向前走去。江天晓看着他似固执似坚强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这一路上自己数次想要帮他分担负荷，尽被他无声的拒绝了，想来也是可笑，自己未免自作了。与江天晓屡次帮衬不同的是，段奕然似是不想轻易放过胖子，一路上极尽嬉笑怒骂之能，时而嘲讽他好似沿街讨食的乞丐，只因剑与剑的碰撞声好似叫花子乞食时敲击托钵发出的闷响；时而拦住胖子前行的脚步，反复查看佩剑是否有损毁。每当此时，胖子一改往日作派，不争不辩不吵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此举反让他显得无趣无味，本想还有其他举动时，不是被江天晓斥离就是被五长老支开，倒也没有让胖子过于难堪。不多时，两人便已归入阵型，见江天晓在侧，却也没有人出言奚落胖子为何迟归。

  见众人都在闭目休息，却见那段奕然满脸堆笑的围在五长老身边，不禁让秦江二人大感不解，想着这一路走来，五长老对旁人一直是和颜悦色，唯独对段奕然是不假颜色，只因近二十载的悉心照料诚心传授，呕尽心血视若己出，却不料突遭背叛改换门庭，更是拜入了那姓莫的门下，饶是五长老好脾气也属实难忍，因此一直未曾理会他的逢迎讨好。如今看来，片刻不见似有变化？只听段奕然一脸赤诚的说：“师父，这。。。”五长老微怒道：“我不是你师父！”段奕然闻言有些讪讪然，“那个，五长老，这圣灵解毒丸对寒邪入体风邪侵身效果极佳，您不妨试试！”只见段奕然手捧一瓶丹药，欲图献给五长老而他却作不理，两人这般僵持倒让段奕然越发尴尬，语气越发急躁起来，“五长老您那个病拖不得啊！此地瘴气弥漫您久坐于此，只怕会加重病情！”“我孙奇逢是死是生自有天命，就不劳你挂念了，你还是去好好伺候你的莫师父吧！”原来五长老早年受过内伤，以致风寒入体延年不愈，他又生性好强不忍麻烦段南江求得灵丹，所以一拖再拖日积月累下竟已浸入骨髓，不想段奕然居然在莫如龙处求得了圣灵解毒丸，此丸于他最是对症，只是，碍于心结所以一再拒绝。段奕然见他神情决然，知道今日是口说无益了，因此一发狠，道声“得罪了！”未待众人反应，便见他突然点住五长老的穴道，二人离的过近而五长老又不曾防范，因而转瞬间便已受制于他，只能喝出一句“你敢？！”段奕然摇头苦笑，“待您服用了丹丸，弟子愿听发落！”话音未落，就见他扣住五长老的下颌掰开唇齿，倒入丸药数粒，眼见丸药入喉方才解除了禁制，随后噗通一声跪伏于地，高声道：“请长老恕罪！”

  丹药入体百骸俱热，仿佛将酝酿多时的一腔怒火蒸腾殆尽，看着地上的段奕然，五长老不再有责怪之意，只是目光幽幽的看着他，尔后语含萧索的道：“起来吧！”不知何时，散去的雾竟是周而复浓，令人不辨方向，只听五长老的声音自滚滚雾气中淡淡传来，“都道我看走了眼，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不是看瞎了眼。。。”此话像是对自己言，又似是对旁人讲，只是浓雾遮目，却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是闷闷小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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