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
  终于等来了第一次在临市淄博考试的机会，我依旧领着她们四个去了淄博，因为有了经验，我让她们在店里练习了缝那样的图纸，也教了她们些简单的缝制工序，所以这次考试终于除了那个王小丽（平时都喊她王丽，小刘的那个相好的）没考上外，其余她们三个都被录取了，这又让多疑的小刘火上浇油，认为我是故意的不让她考上，其实那次我还真没起什么作用，她们三个在我这里练的勤点，那王丽自视清高，以为自己百分百的有把握考上，她的自信劲，别人无法言语，也许觉得有小刘宠着就谁也认为她是最迷人最优秀的了，人家来招人不是招姿色，而是招技术工，你技术不行再觉的美人家也不会要，毕竟是去干三年，小日本都是工作狂，要个漂亮的奶奶去供着，远不如招个普通人干活好的有利益可取，况且这王小丽，在那群女孩中还显不出什么姿色来。我问心无愧，也自然随小刘怎么去龌龊的想了。

  父亲骑着家里唯一的那辆旧自行车来城里买年货，刚走到城边转盘那里就被交警查住了，那时的自行车上必须挂一个车架号（一个白色的厚塑料四方牌，上面是车管所给打印上的黑色的自行车车架号，牌子两边是两条抽拉齿条，挂车把后就拉不开的那种）因为那辆车子把上没有挂牌子，不让进城，必须挂上车牌子才给车子，因为母亲就给了父亲五十元办年货的钱，父亲如果交了那二十元车牌钱，就没法买全年货了，没办法，父亲只好步行走到我店里，当时我正在忙着给一个报名的填表格，父亲一进门就无奈的说：“车子在转盘那里被查住了，要交二十元钱办上证才让走”“哦”因为在忙着，其实也不算在忙着，心里却平静的没有安慰父亲一句话，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二十元钱来递给了父亲、父亲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钱说：“那我看紧去交上，还要去赶集买年货呢”。父亲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似乎想听女儿多说句话。可我却没能去体会此刻那个从小最疼爱我的父亲的感受！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继续忙着手里的工作。父亲走去，侧音里听到脚步声渐远，我的心头忽感触碰到了什么，猛的抬头转眼望去，正好看到父亲那匆匆的有些无奈的经历无数风霜的早已年迈的背影！我的心好疼！好想冲上去再多给父亲点买年货的钱，可却还是没有跑出去，还是硬让自己忙着自己的事。因为习惯了被宠，习惯了应该，习惯了无所谓，习惯了那句：“先这样吧，改天再多给她点，明年再多给他点”可是，世上唯独孝敬父母的事是一刻也不能等的。

  各种原因，其实是各种理由借口，回家的日子很少，过春节回家，母亲却是做上满满的一桌子菜，虽然小刘也跟着去，依旧生的很，而父母亲依旧很是热情，母亲尽量做些他喜欢吃的，父亲就陪他喝着茶下棋，我自然是看着孩子吃着瓜子看电视，因为结婚后第一个春节我说喜欢吃花生，过节买点花生吃，婆婆说吃了花生肚子胀，所以他家里从那刻起从不买花生吃，过年就只有葵花籽和糖，我以为真的是那样，所以从来没问过，也从来没敢买过。

  有次父亲来店里等弟弟和他去买个农具，竟然穿着在地理干活的衣服就来了，圡泥油脏，当时好几个练机器的不时的抬头看父亲，我去买的桔子，给了父亲一个，让他坐那里吃，然后埋怨他：“我不是给你买了好几件衣服吗？大衣西服，还有今年过节刚买的便衣，你怎么也不还上件，就这样来了？”父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知道自己穿的这个样子给女儿“丢脸了”，忙说：“我这回去就去干活，换来换去的也麻烦”“这一会就换上的事，耽搁不了你几分钟，是不是我妈不给你找出来？我一会得说说她”“不是不是，是我没穿，老百姓习惯了出门也不讲究”父亲赶紧解释着，我忽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和某次看到的那不孝子一样了？嫌父母穷寒酸丢脸就不理他们！我怎么这么不堪了！况且还守着这几个人说自己的父亲！真是过份！便忙改了口：“爸，我上次给你买的酒快喝完了吧？”“没有，还有三瓶呢”“那你等着，我去隔壁给你买上一捆酒，正好弟弟送你回去捎上”“先不用买了，还够喝好几天的，每次都你买”“你等一下啊”我打断父亲的话赶紧跑了出去，去隔壁小卖部给买上一捆串香瓶装酒，提过来放到店门口，正好弟弟开着院里的车过来了，便把父亲送上车，看到他们走去，我又是一阵的自责，想想父亲在自己小时付出了多少！把一个频临死亡的幼儿急救的长大成人了！有能力埋怨父亲了！嫌弃父亲了！这不应是我能有的性格！却在那时犯了那样的错误！

  因为时间的原因，小姑子不得不去签证了，他哥是坚决不会陪她去北京的，也只有我这个嫂子一下子爽快的答应陪她去。公公婆婆也自然愿意我去，他们知道到了正事上，他们的儿子是不会出头露面去做事的，也只有那个时候，我才会被重视！

  我和小姑子坐上了夜里十二点半的火车，那时从这里经过去北京的也只有这一辆，车上人满为患，好在买票买的早，还有座，没想到，我一坐下就感觉胃疼，并且是越来越疼，我用手用力的顶住胸口，強装镇定，可难忍的疼痛让我的表情不得不有些病态，脸自然是干黄，“嫂子，你怎么了？”小姑子见我脸色不对便问我，“有点胃疼”“是不是这个点了饿的？”“不是的，没觉的饿，没事，过会就好了”我柔弱的回了句，胃疼的实在难受，连直起腰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对面的坐客很是关心的问了句：“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很难受，要不问问车上有药没给你拿点药吃吧？”“没事，过会就好了”我头低的快要碰到那小桌了。什么话也不想说，也说不出口，不知道那晚为什么会那样，小姑子和对桌拉起了家常，有说有笑的的很开心，我疼的毫无力气的很心堵。就这样一直忍受着疼痛的折磨，在早上五点钟的时候才逐渐不疼了，直到早上七点十五分才到达北京站，我们下车后，按照小姑子她对象给提供的地址，找到了美国大使馆，然后去找了家还算便宜的小店吃了碗面条就十五元，很是心疼，那时这价就算是贵的了。然后又坐地铁去找了个宾馆，一问价吓了一跳，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住什么高档酒店，便问附近有没有便宜点的宾馆，服务员很是认真的看了看我们，也许觉得确实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便给我们推荐了他们酒店旁边的那个附属平方小间，一晚上一百二十元，这在那里算是**的了。里面两张床，除了卫生间的门关不严外一切还算可以，于是那晚上吃了点自己捎去的面包，为了第二天有精神，便早早的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早早的起了了床，洗漱完毕后，便去退了房出了门，天刚朦朦胧胧的亮，路上的行人也是有种模糊影子感，两边高高的白桦树上，很多的乌鸦呱呱的叫着，小姑子抬头推了推眼镜看了看奇怪的问：“这大清早的这是什么鸟在叫？”我担心说乌鸦会影响她的心情，便赶紧装作很是高兴的说：“真是太好了，这一大早就这么多的喜鹊在报喜，证明今天你一定会很顺利的”“真的吗？真的事喜鹊啊？我怎么看不清是什么鸟？”小姑子满脸喜悦的问。“当然是了，我看的清清楚楚的，这预示着今天的好兆头”“也是哈，希望今天一次成功”小姑子脸上乐开了花。

  我们坐着地铁到了站后又走了一段路，虽然起的那么早，大使馆门口已排了不少人了。“这些人怎么这么积极，这么早就都来了？不知道一上午能签多少？可别挨不上咱还得下午”“没事的，他们签证很快的，你肯定能挨上也能签上的”“和你说的那样敢情好，如果真那样，中午我请你吃好吃的，下午咱们去**看看，玩一下午再去车站，”“好的”。大使馆的门终于开了，签证正式开始了，进去的人都是很快就出来了，不是摇头的，就是面如难色的，还有女的哭着出来的，那段时间是去美国审查最严的时期，签证成功率也就10，大部分都会因各种理由被拒签，偶尔有个会高兴的和吃了蜜似的拿着签证出来。小姑子有些担心：“这么严格，我够呛了，你看一个个都比我长得高也穿的很正规，我这个样子，还穿个休闲粉色大棉衣，肯定过不了的”“人家签证又不是看长相，你看刚哭着出来的那个女孩多漂亮啊，不也是被拒签了吗，只要资料手续很全应该没问题”“他们的资料也不可能不全啊，要不也不会来办理签证啊”“他们不一样，你是去陪读，你对象已经在那里了，你又不是去有什么目的，或是偷着去打工啊，或是去办理别的业务啊，所以你不用担心”“嗯”她虽然答应了一下，看那表情还是紧张担忧。“你想想今早上那些喜鹊，都在为你报喜了，你还担忧什么？是吧？没事的，你一定会成功的”“哈哈好”小姑子终于颜开了。出来上午准备面试签证的人数了，400人，其余的就要下午了，我赶紧看了看前面，还有十几个就挨着小姑子了，后面却还有一大些人，这出国热还真是火热！出去就那么好吗？都挤着往外走，没经历过的以为外面多好多么优越，奔波过的自然明白还是家里好！

  好在挨到小姑子进去了，我给她整理了下头发，棉衣领，给她一个很强有力的加油手势，她自然信息满满，微笑着悠悠的进去了，她是进去了，我担心了，这么远跑来签次证，可别签不上，小姑子的丈夫还在国外望眼欲穿的盼着她早去相伴，小两口也好早日团聚，我把双手合在胸前，心中默念：“一定让她能签上证，一定让她签上证”，觉得比自己的事还要紧张担心，劝她时自然是一套一套的，自己的心里却在忐忑不安。稳住了别人慌乱了自己。焦急的等待中，小姑子终于出来了，老远就在找着我，脸上的表情自然是欣喜，我赶紧迎上去：“是不是签上了？”“嗯，我们那一轮就我自己签上了，有个签了三次都没过的，要等半年后了，在里面哭着不走呢！真是的，耍赖也没用啊”“对，还是这样痛快的签上好”“嗯，今天就是幸运，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好，去哪里？”“咱们先去趟西单商场吧？那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好”其实我心里真不知西单商场是个什么建筑，卖些什么东西，因为名字都是那样的陌生，小姑曾来过北京三次，他对象自然和她逛街，所以她说好的地方肯定也错不了。我想继续乘地铁，小姑子“豪爽”的说：“今高兴，打出租，我买单，咱妈给了一千元，咱们消费掉”。于是我们打上出租车，很是顺利的到了西单商场，没想到是那么的大，楼层那么多，那么高的一幢大楼，这么大的商场里面要卖多少东西才能占满位置呢！一进去真是琳琅满目！眼花缭乱！各种有！真的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因为已是中午了，小姑子领我去了楼上的餐厅，那一层全是，卖什么的也有，我们看了一圈，都好贵，吃什么好呢？最后决定吃碗酸辣粉吧，一看二十五元一碗，觉得那个价那碗应该不小，于是便要了一碗，找了个没人的小桌对坐了下来，不一会服务生就给端上来了，碗自然没我们想象的大。我们想着那酸酸辣辣的味道，赶紧的品尝了起来，确实够味：“好酸辣啊”我忍不住辣的呼着气，“要不怎么叫酸辣粉呢？这还不算辣，他们有次来要的麻辣烫，直接舌头麻的没知觉了”“那么严重？”“啊，要不怎么够味呢！酸就酸死辣就辣死”小姑子说完自己差点笑喷了，我也随着笑了起来。

  我们在西单买了几件衣服，都是处理的打折的，别的正品一看价就看到小姑子一耸肩，实在不是我们那个小城市那个阶层所能买的起的。商场里很热，如春天一般温暖，所有逛的没有一个和我们两个似的穿的那么厚的，人家都穿着裙子的，穿着打底衫杉的，一直走在春天里，忽的出现我们两个过冬的，时不时被人多看几眼，身上的汗脸上的汗，自然显示着不合氛围。出来西单，天下起了雪，白蒙蒙的，雪景里更让人感到北京的古典大气优雅。我们冒着雪去了**，天坛，虽然都是都是匆匆的观光，但依旧感觉出那种与众不同的气势！那种威严！我们都在景点上留了影。本想着再住一晚第二天走的，可淄博公司来了电话，让我明天上午九点去开会。于是，我们只好去了车站，坐上了晚班车。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就到家了，我本以为小刘会说声关心的话，毕竟是和她妹妹去签的证，没想到，我一进我们卧室，他正在沙发上坐着，见到我进去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真不要脸，和狗皮膏药似得赖在俺家里不走！快带着你那孩子滚啊！”我的心刷的凉到了底，眼泪在眼眶里旋转着，怎么竟然能这样对我！竟然能这么过份！小宝此时还没醒，我顾不得多看他，就匆匆的出来门。去棚子里骑上自行车，很是郁闷的去了汽车站。坐上车后，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怕被别人看到，就把胳膊肘放在窗户边上，捂着眼装休息的，可气的是走了不一会，从上面行李架上掉下来一包裹，正好砸我头上，我连饿带气又被这一咋，真的是蒙圈了，连那个包的主人道歉声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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