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备战
        那一日朔北的异样之后，他便不再经常出现在雁栖身边。援军与粮草既到，休整了这些日子，也该是筹谋夺回肃州之事的时候了。

        雁栖也不再常去朔北帐中小坐，栗子糕还是会每天都做，只是，每次都沉默着一个人吃完。隔三差五，她便唤出风诀指导她搏斗技巧。她虽不用杀敌，可是在战场上救死扶伤，免不了要与偷袭的敌兵近身搏斗。

        雁栖身法越来越轻灵敏捷，但她毕竟力道不足，也没有内力，手中紧握的弯月短匕常还是被风诀旋腕拧掉或飞身踢掉。

        荷华常常来找雁栖喝喝茶谈谈天说说地，二人颇有惺惺相惜之感。雁栖经常在鼓弄一些药材，她便端了茶静静看着。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停往朔北帐中送东西，只是她不知道，那些东西最终都填进了箫别与季眠的肚子。

        那件亲手所制的披风，在最最不起眼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绣了一朵荷花，荷华希望他能看见，又怕他看见。但她的忧虑着实多余了，顾朔北始终没有打开那件披风，而是作为奖赏，打算赏给攻打肃州之时最勇猛的儿郎。

        军中人都赞荷华体恤士兵，虽是柔弱女儿家，心中却自有一番浩荡之气。荷华安能对此多言？

        季眠偶尔摇着扇子，眯着桃花眸到雁栖帐中，说着等战乱结束，便带她去泸州游山玩水、遍尝美食云云。风诀除了指导雁栖武艺，还要指挥着士兵们从城中搬运药材。

        箫别很忙，他并非一般的副将，他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墨云卫首领，墨云卫乃顾朔北一手创立的亲卫，人数不明，所在不明。也许，康王楚凌的星魂卫也不是对手。毕竟，云层厚了，太阳也可以盖得住。所以，楚凌才这般忌惮顾朔北。若说朔北是悬在他王位上的一把明晃晃的刀，这支队伍便是藏匿在四面八方不知所踪的冷箭。

        这支队伍前不久才从南边赶来。朔北终究是轻敌了，他并没有想到，对抗北狄竟能让他动用墨云。

        大家各司其职，各有事做，日子倒也平静。

        久静之后必有大浪，军队集结完毕，朔北颀长的身体披上了墨色战甲，修长的双腿裹在一藏青色云锦裤中，踏着鸦色飞龙战靴，藏青色暗纹披风在身后猎猎飞扬。他立于点兵台之上，如同出鞘古剑，凛冽张扬，风华无双。

        雁栖远远看着，神思恍惚。栖雁山上那个神仙公子、面对荷华时那个冷峻君子、披上战甲的飒爽战将……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也许，都是他，亦或是，哪个都不是罢。

        “家有老父老母无人赡养者，出列！”朔北忽然沉声道。

        台下将士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作。

        “台下，家有老父老母无人赡养者，出列！”朔北再次说了一遍，这次，他灌注了内力，气势非凡。

        有几人低头站出。

        “台下士兵乃家中独子者，出列！”

        “家有新婚之妇者，出列！”

        “初为人父者，出列！”

        “出列者留守军营，余下儿郎听令！拿起手中武器，随我夺回大康土地，剑指北狄！”朔北手腕微转，寒星戟迸出寒芒，钢尖指地。藏青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仿佛在奏一曲破阵之歌。

        “得令！”

        “肃州耻，犹未雪！家国恨，战地杀！大康领地，分毫不让！”朔北再次舞动寒星戟，这次是钢刃冲天，在地上重重一顿！

        台下将士戾气顿起，振臂喊杀，气势滔滔，竟有吞天之势！

        雁栖站的虽远，身上的血似乎也跟着热了起来。她低低地想，什么大燕的，大康的，终归是我们的土地，寸土，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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