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境
        自白雁栖醒来，一直心神不宁。大雪还是下着，雪花直落到人的心底去。当晚，白雁栖一夜多梦。

        ……

        白雁栖初进王宫时，带着几分惶恐，只是小小孩儿却懂得了隐藏。她才来不久，便有南康使团来访。奇怪的是，这样的场合，燕王却召了她去。

        他的父王与南康使者交谈的内容对于小小的雁栖来讲自然是乏味的。只有唯有他们偶然间提起的一个名字有趣些——顾天问。她莞尔，父王赐给她的新名字唤作云九歌。《天问》、《九歌》皆屈原所著，这令她有些好奇，那是一个怎样的人，令那来使这般赞不绝口。

        她微微垂首立于燕王身后，能感觉得到那南康来使以审视的目光轻扫过她，这令她十分不自在。最终，小小的雁栖寻了个由头，出去透气了。

        她不想被催促着回去，便一个婢女也没有带。信步闲走着，却是来到了御花园。她山间景致见得多了，并看不上这园子，可是，她发现，她在这讲究曲径通幽的园子内迷失了方向。

        小小的雁栖心下微慌，这几日以来的无所适从之感一下子如潮水般涌来。她脚下步伐加快，不知转过多少假山奇石。无助中，她看到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立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少年。那少年背对着她，在落英缤纷中岿然不动，只仰头望着树枝上未落的桃花。

        雁栖踌躇不前，但那少年似有所感地转过了身。她的眼眸惊起一丝涟漪，他的模样，竟比风诀更好看些。那样一双眸子，如平静的深海，却是承载了许多，这样一双眼睛本不该出现小小少年的脸上。可是，放在眼前人这里，却是出了奇地和谐。

        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静静看着她，似是等待着她先开口。

        雁栖少有地有些局促感，抬手扶了一下头上的坠马髻，讪讪开口道：“打扰了。你可识得出去的路？”

        对方的目光缓缓下移，停留在她腰间的玉佩上。道：“你是这里的公主。”声音略带清冷。

        平平淡淡的陈述句，言外之意也便是，怎会不识得自家的路。

        雁栖语塞。尴尬间，对方却已迈开步子，走出两步回头道：“跟着我。”

        雁栖连忙提裙跟上，那人似乎是刻意控制着步子，他们的距离始终在前后一臂左右。“我叫云九歌，你呢？”

        闻言，那少年脚步轻微一顿，偏过头来，似是噙了一抹笑意。但很快地便恢复了正常。那一刻，白雁栖以为自己方才是眼花了。那样的笑，恍若寒冬飞雪初歇时，冒出的一点轮廓朦胧的太阳。

        但他终没有告诉她他的名字，从那以后，她也没再见过他。

        ……

        白雁栖醒来，惊讶于为何如此清晰地梦到儿时的片段。天已经亮了，雪还是纷纷扬扬地落着。雨汀说，这雪一夜未停。

        她忽地想起，那将军，像谁。

        “雨汀，收拾一下。我们出去看看那二人。”

        “是。”雨汀知道，雁栖是心软了。于是迅速为她梳洗，随后抱出一件雪白狐裘。

        雁栖步下匆忙，疾步行至门外。她看到，那副将穿着单衣，脊梁却依旧挺直，双颊已然冻伤。不远处的石头上，那将军的面色苍白，犹如白玉雕琢而成。

        “风诀！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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