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十四 (2 / 2)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龙在天环顾众将，斩钉截铁地说道：“诸位，是到了该烧铺草的时候啦！”他很明白，人类社会的一切活动都是基于获得攫取利益展开的。那些仁义道德、舍生取义之类的儒家教义不过是某些人用来使自己利益最大化遮羞布而已。至于广大的底层百姓，就更加讲求实惠了。只要给钱，他们就卖命！

        王知节不事产业，没有多少积蓄。广平仓粮食虽多，但也不算是什么“硬通货”。他带兵打仗的秘诀是给大伙儿开空头支票，也就是许之以平叛之后给予高官厚禄。但是，龙在天和各位义军头领却大不相同。义军的财政虽然很困窘，但这些头领们依靠在越水打家劫舍许多年，还都在明里暗里跟江东做生意，个人腰包里有的是真金白银。

        在江州市舶司银库的诱惑下，这些人决心听从龙在天的建议，忍痛拿出了自己积聚多年的财宝赌上这一把。

        第二日，龙在天在中军大帐前面堆出了如山的金银珠宝，并召集三军将士到帐前训话。

        面对着那些贪恋的目光和满地的金银，龙在天大声宣布：“明日与宋狗决一死战，诸位要全力杀敌！带头冲锋之人，赏千金！但凡负伤者，皆赏百金！”

        于是，全军上下在满目珠光宝气的强烈刺激之下，立即群情激奋、斗志昂扬起来，纷纷表示愿意追随龙大帅拼死作战。

        同时，龙在天还下达了一道命令：“在都昌的留守部队立刻全部赶来增援！”

        都昌是龙在天退往越水老巢的必经之地，弃守此地就有被宋军掐断归路的危险。但攻不下江州，龙在天是决计不会回越水的。他此刻放弃都昌，是为了显示自己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同时，也是在断绝义军中那些想退缩回越水的将领的念想。

        大正六年四月二十六日，龙在天再度对广平仓正面的长围发动了猛攻。

        王知节站在远处的箭楼上观战。前日战胜后，对这场战争的结局，他已经有了充分的把握。所以当敌军大举来袭时，他没有丝毫慌乱，仍然命令官兵依据深沟高垒进行抵抗。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龙在天又一次别无新意的进攻，与前日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双方甫一交手，宋军官兵就惊奇地发现，今天的这批敌人确实很特别。他们当中有许多人赤膊上身，面容上现出疯狂的表情，狂呼道：“尔有十分命，却只一分胆。我只一分命，却有十分胆！众兄弟放胆，有天父看顾！”这些人提刀持枪立于船头，面对迎面飞来的箭矢也毫不躲闪，朝着对岸猛冲过来，个个浑似刀枪不入。

        事实证明，空头支票、精忠报国最终还是干不过真金白银、荣华富贵。在义军近乎疯狂的几次冲锋之后，设在山脚处的长围终于被攻破。王知节的前军全线崩溃，死伤数百人，在第二道堑壕据守的中军受到败军的冲击，也开始混乱起来。黄明、黄亮连斩几个军校都无法稳定局势。

        眼看着山下的宋军在敌人猛烈攻击之下有全军崩溃的危险，在箭楼上观战的王知节终于坐不住了，他当即朝着下面大呼道：“伍文鼎何在！”

        伍文鼎在前日的作战中受了伤，现在还躺在衙门里面养伤。忽然听说前方抵挡不住，他二话不说，扯掉包在脸上的纱布，拿起了佩剑，从卧榻上一跃而起。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骑着战马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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