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赞不绝口
        盛世之后，男人们的尽兴成了女人们的茶余饭后。万花楼压轴的忆君和落梅，各有千秋。尤其说到白落梅，是女的都恨的牙痒痒，又羡慕她的容貌艳丽。我知道，昨夜落梅压轴出来风头出尽，远胜过忆君在早些时候舞的漫不经心。她清歌一曲的同时，居然还挥笔画就了一副春雪映红梅图。走到画前，身上又是阵阵梅香。如同画中走出，画美人更美。倾倒众生。那些狂蜂浪蝶自然不必说，就连有几个有名气的青年才俊，都赞不绝口。

        而口口相传的那暗香浮动，更是一夜之间，传遍了街头巷尾那些千金小姐的耳朵里，雪瑞姐姐在这商机的拿捏上，确实有她一套，早早就让人在外头以白落梅的名头开了胭脂铺子，所以今日，还没开门，那些丫鬟用人就被主子喊来挤破了头，一尊半贯普通的香粉掺着去年的腊梅汁，居然卖到十两银子一盒还应接不暇。。

        除了那些心怀憧憬的小姐们，连带着也有那用这香粉，去讨好自己钦慕之人也不少。

        招呼客人的事情用不上我，可是算盘下进出的账目却都要我来做，我领着忆右一同到了香铺子里，还有雪瑞姐姐安排了一个掌柜，一个四十多岁，跟着杨妈妈一起打过天下的老妓，因为年老色衰，家里败落之前，是卖茶叶的，所以算账，招呼客人，都是一把手。见我来了，立刻迎了上来，扑闪着眼睛讨好道：“姑娘来了？账目已经都整理好了。您上去过目一下就好。”

        我之前来过多次，所以也不和她客气。便笑了笑，嘱咐她去招呼客人，自己领着忆右上了楼。楼上被雪瑞姐改造成了好几件精致的客房。找了京城最好的画匠。水墨丹青，劲草篆刻。再备上最好的瓜果茶点。接待那些身份尊贵的贵族小姐。我一路前行，低头，毕竟其中有些个是我之前认识的闺房之友，还是别打了照面，生些不必要的麻烦。

        雪瑞看上的人，一向手脚利落，每一页都在尾部结算好了一天的账目，我轻轻敲打着算盘，翻到后面，便微微笑了起来。

        忆右在一旁看着，好奇道：“小姐，你怎么笑起来了？”

        我闻言侧头，“怎么不能笑吗？“

        忆右的眼神倏忽一跳，“奴婢只是奇怪。别人算账都是垂首摇头，我倒第一次看见如小姐你这般轻松的。”

        我看了下外头没人，便招手让她过来，说道：“我笑的是，这胭脂水粉羊毛出在羊身上了。”见她不明白，我点了一处道：“姑娘们的水粉，尤其是白落梅，柳忆君的，是哪里供的？”

        忆右到底聪明，愤愤道：“她好大的胆子，居然私吞起来了，回头我就去告诉妈妈，辞了她，让她告老还乡。”

        我和颜悦色阻止道：“别，她也就这点油水可捞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回头只要和她说一句：外头买的水粉不好用，还是自家刚做出来的最好不过，掌柜是聪明人。她就知道我们话里的意思。何况你妈妈这么精明，我看她也是故意视而不见。“

        忆右脸上露出佩服的样子，用力点了下头，退到一边，继续看我算账。

        正在周遭只有我噼啪的拨动算珠的声响时，楼下传来一阵响动。也不用我说什么，忆右便推门出去看看究竟。我本不在意，可是片刻之后，忆右就上来道：“小姐，洛府有人找你。”

        我微微皱眉，刚太平了一些日子，怎么又不消停了，这次居然打上门来了，看忆右回来禀明我的表情，想必是拦不住了。罢了，我冲忆右打了个手势，便推门准备亲自对付。可是推开门，一个恍惚，却见一个来人戴着雪色的蚕丝面纱，露出一双含着含冰凝雪似的丹凤美眸，头挽了高高的双刀髻，左右各插着一支龙凤呈祥簪，一身品月色直领锦袍愈发显得她高贵雅致，让人不敢直视。

        可我却喜不自禁，早已未语泪先流，身子忙不由自主的拜下去，口中犹豫半响，才道：“洛大小姐，民妇有礼了。”

        她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差不多未见的洛凤仙，见我行这尊卑礼，忙一把接住我，虽然依旧是贵气凌人，却显出一种强弩之末的黯淡来，难得落泪道：“妹妹，你是怪我不来吗？居然这么生疏的喊我？”

        她话一出口，叫我想起之前洛府里她到来的日子，是我唯一有倚仗的日子。担惊受怕，用尽心计，她回家探亲的日子里，我才有那一片屋檐，遮风挡雨。

        我打量她，泪水擦了又流，对我好的人，永远是我心里的软肋，叫这些关心我的人，看我现在处境，实在是又哀又伤，便道：“姐姐，我实在不敢，我怕我这一出口，不知道天高地厚，生生折了你的身份。”

        她拭泪，又拿了贴身的帕子帮我擦泪，蹙眉道：“你是傻的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这样见她，到底是开心不已的，便和忆右道：“快去备了好茶好水款待我大姐。我光顾着哭了，居然都忘记了待客之道了，姐姐不要嫌弃我这里简陋。实在我也不过是别人手下过活的下人罢了。”

        凤仙眉头微微凝起，摆了摆手，阻了忆右要去打点准备的脚步，却抓着我的手：“你先别忙这些，更不要哭了，我能找到你实在是不易了，洛府变天了，这你知道，可是，现在不止是变天，天都要塌下来了。”我这才明白她刚才为何强打精神的模样，终于在此刻道出来找我的原因：“妹妹，你快随我回去吧。爹爹快不行了。”

        我一惊之下，却想起公公那日托付信物的话，只是没想到预言成真，一切来的居然这么快，便有点明知故问道：”爹爹为何不行？他久经沙场，身子一向强健。前些日子……”我想了下，对面虽然是大姐，可是还是先瞒了下来公公那托孤之举，便道：“他前日领着人来万花楼抓细作，我和我身边的丫鬟还见着他身子无恙，怎么好端端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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