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将心比心
        我松了松护甲，然后理了理发丝，披了一件贴身不显眼的天青色素交领短褙子，心不在焉回道：“放心，她不会的。”

        “小姐，你这几日和忆君走的有点近。妈妈和我说，这忆君身份不明，居然和严府跟朱雀司的人都有瓜葛，叫我提醒你，不要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奴婢不懂这些兵啊，官的事情，也不必知道。”她缓缓端来备好的燕窝，贴心道：“但是我看小姐真的有点心神涣散，要不先喝些燕窝抵一抵吧。”

        我轻叹一声，道：”这事，不烦心也难，若真能事事置身事外，我也不会沦落至此了。“

        忆右忙宽慰道：“小姐要烦心别的事情，不过忆右只关心您的身体，起居，既然躲不过，那就只有小姐自个小心才是。”她像是宽慰，又是帮我定心：“既然拿定主意非管不可，那就也要先保全自身啊。”

        我点头，慢慢吞着燕窝，实在觉着无味，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道：“嗯，一会我确实还要和忆君说事，你要不，就帮我望风吧。若雪瑞姐姐问起……”

        忆右眼神一跳，忙抢着回答：“若妈妈问起，我就说不知道，没看见，姐姐放心，忆右知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撬开我嘴巴我也不会说。”

        我心头知道她以为我防着她，便沉声道：“你多心了，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知道了，或许就脱不开干系了，麻烦上身了。”

        说完，我略略整装，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异常，便使了颜色，叫忆右跟上，主仆来到了约定的后院。

        夜凉如水，月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隔着一道芍药绽红绡的画屏，我看见忆君在屋内，一脸忐忑不安，缓缓在里头梳头，侧头，见我到来，忙放下梳子，轻言：“姐姐来了。”

        我先吩咐忆右在外屋呆着，没有动静，只管等着，然后一起和忆君合上内屋的门，问道：“你找我究竟还有何事。”

        她门缝里看下外面，确定忆右不能偷窥里头后，又轻轻拉上屋里的门帘，然后冲我招手，我一言不发跟上去。心里虽然知道她不会做什么，架不住这屋中呼吸都能听见的寂静。唯有保持一点距离，看看她究竟要干嘛。

        她伸手盖在墙上，默念数了起来，在第七块位置的时候，轻轻顺着摸起来，按了下床头一块对应板子，然后我听啪嗒一声，从床底响起。忆君俯身钻了进去。我一惊，却听她唤我：“姐姐随我来。”

        见她冲我微微一笑，没有丝毫防备样子，我自是宽了宽心，也不觉着害怕，依样俯身下去，却见那床底居然是一个地洞。怪不得，那日汪雨没有发现张扬在哪，原来早已因为这机关之下，被偷天换日，暗渡成仓了。

        我随着忆君的脚步，跟着她下去后，下面已然是一个密室里面几盏煤油灯，随着忆君熟悉的点亮，便灯火通明了。忆君拿了把椅子轻轻扶我坐下。然后咳嗽一声，玉手轻抬，拍了几下。我听见屋中一侧有声响，转首一看，居然有一道石门被推开，便看见有人进入了密室。我眼底转过一抹冰冷的锐利，只是看清那人面容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居然是那日我们所救之人，张扬。不过，他现在已经换去了之前黑色的劲装，现在挺鼻薄唇，一身明黄，背着剑，无风却行走自带衣抉飘飘，掩不住的潇洒俊逸，却也遮不住寂寞流离。

        忆君冲他谦谦施礼，然后冲着我露出从未见过的安怡笑颜：“姐姐，他我就不用介绍了。”

        那张扬和之前的钳制忆君那冰冷似刀的形情全然不同，我不由失笑，原来他们早就是认识，怪不得忆君前日扯了他黑色的蒙面，我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冲着我演戏，以为我会害怕夺门而逃。

        张扬见我在场，不觉蹙眉上前，和忆君耳语几句，越听越是皱眉，挥手道：“我前日就怕别人起疑，所以才故意抓你做人质，想吓退了这位姐姐，你倒好，怎么现在还把她人带来了。你不知道我们这身份如同死士一般吗？”

        忆君在他面前，完全没了设防，此刻，倒是放下了设防，凝视了他一会，走到他身旁，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随手抛给他：“暗号我已经替你转给集市接头的人那，送出去了，这个胭脂盒是你手下要我带给你的。”

        那张扬小心翼翼接过盒子，也不着急打开，依旧严肃的问道：“好，可是，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忆君咬了咬唇，嘴角泛起一抹恨意，瞪着张扬，没好气道：“回答？你让我怎么回答？你们男人一句话，叫我接近如意姐姐，又说奉命要保护她，说姐姐是洛海大人的心头之人，这事你又让我亲近，又让我不动声色，你自己闯了的祸，却被如意姐姐一起撞见觉得我瞒得住吗？”我心中一震，洛海居然和此事有关，而且居然是这张扬和忆君的上司，我心头一酸，他居然为我做到这个地步，知道我身在青楼，还死要面子，居然早早派了人，顾我安慰，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却要这么补偿我，只是相思何苦，深情错付。这情债我怎么还啊。

        忆君没有看我脸色变化，却是不依不饶气着：“张扬，我这么和你说吧，洛海大人你很佩服，可是我如意姐姐才智犹在他之上，我佩服的人是她。所以，将心比心你们若要我一个弱女子为国出力，我没什么可说，但是你要我人情兼顾，那真对不起，我只能拉姐姐下水。否则这事我当真做不来，你叫洛海大人安排别的任务给我吧。”

        我听到此处，已经全然明白了，立刻脸色微变，一把拉住她道：“任务？忆君，原来你也是朱雀司的人啊。你混在青楼是为了接应张扬？”我立刻看住张扬，不觉含了恼意：“你不用防着我，是我白日里逼着她，我不是傻子，她能瞒到现在实属不易，你，忆君，洛海到底是什么关系，身份。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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