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远离是非
        凤仙道：“她现在圣宠优渥，自然是不会顾忌的。”

        我无奈，轻轻推着摇篮，看睡在床中的磐儿，一脸宁静，说到：“我一个人定然是故不周全的，可是总算有两位姐姐怜惜。”

        凤仙的手伸与我，我方才发现我的手已然有点滑腻，她微微皱眉，语气温和：“我今日帮你，何尝不是帮我自己。只是我走了之后，你要多小心。

        我握住她，感受她手心里的温度，温然道：“姐姐，我想好了，等风头一过，我立刻便让洛林安排，然后随着他一起去别院。我知道这洛府不能呆了，我得保全这个孩子。”

        凤仙一直是骄傲的，听我这话，眼中闪着一丝不忍：“你这么做，就不怕委屈了自己，就算你这么想，他们也未必会答应，可是我却知道，你要是有半点法子，也不会想躲着他们了，也罢，回头我会和爹爹商量。”她唇角难得不再飞扬：“如今别人在高处，我们不过是平民百姓了，我定要帮你一起远离了这是非。

        是啊，远离是非地，切断无关人，可是这战局能退？这混水能撤？我轻轻说道：“一切有劳姐姐了。”

        磐儿的满月宴到来，我以自己产后身子亏损，不便见客为由，躲在自己屋里不出来。遥遥听见外面乐响掀天，我这厢却是只闻一曲孤雁归巢，道不尽枯草斜阳的落寞；独留我一人一抹红颜薄笑，舞不出灯火阑珊的终场。

        日影西斜，洒进屋内，已然是斑驳了，我心神不宁，随便翻了一本诗经，朦胧着头脑和耳目，读来却不知道其味。婉如推门而入的时候，我因为昨日未眠，只闲闲发昏。她进来的时候，我勉力笑道：“姐姐来了，怎么都不让人禀报一下。”

        婉如的语气清幽似竹林的风：“你我之间就不要这般客气了。我若在你这里，你都要守着那些礼数，那我还不如不来了。”

        我淡然一笑，不作答，能相处在一起的人，不是志同道合，便是同病相怜。婉如对我笑了笑：“怎么你这里也冷清的似我那里了。”

        她话从来不多，语气也温柔，去句句戳中我心思，我摇了摇头，牵她进屋后，说道：“姐姐当我是姐妹。还看不出我委靡？你能不轻视，来这里陪我。我这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婉如默默和我对坐了会，轻轻抱起我这里的一个苏绣镂花的软枕：“磐儿的满月宴你不去。虽然有大姐看顾着，可是你这为娘的，真的放心？

        我神色一恍惚，心底如同秋风骤起，只遥遥望着那屋外一地的黄花：“我岂会放心吗，只是思前想后，方才觉得，由大姐震慑在那，她们倒不敢动心思。”

        她见我遮不住的神色忧愁，忙转圜了话语安慰道：“大姐好歹是洛府中长女，当时洛天在的时候，家中之事也全然都是听她的意见，前几日，她来看我的时候，我就和她说了，你们母子现在皆是目标，你自己都顾犹不暇，怎么能保护侄儿，倒不如我们两个护着，反而没人敢浑水摸鱼了。

        可我眼中还是闪过一丝难言的凄怆，“那洛林背弃我的那段日子，直至今日我还是做梦都会哭醒。旁的我也不哭诉了，婉如姐姐你是最感同身受的，这洛府里是一天天数着的是什么日子。”我唇角哀哀，那一点点的胭脂，如同烛泪：“现在大哥回来，就算洛林在，我都是担惊受怕的，这孩子是我拼了半条命的，不指望他继承洛府什么，只是女人的后半身都是有个孩子，才不至于老无所依。”

        婉如的目光倏地一跳，轻轻摇头。她那样脆弱无力，我知道我的话让她想起那个命中被算计掉的孩子，她摇头时有鬓发颤动，恰如秋花惨淡秋草黄，只唇角的一缕微笑却像是看透了一切。“我何尝不知道，用眼泪数日子了。何况磐儿还是我的义子。“

        心思触动的一瞬，我柔缓道：“若不是你和大姐，这洛府里，前狼后户，个个钻破了头皮也不会放过我，那红叶是第一个不会善罢甘休，我就算退到了天边，架不住她心思不是安份的。”说到红叶，不由也怅惘起来：姐姐会原谅大哥不？”

        婉如那如水双瞳牢牢锁住我：“原谅？我这孩子怎么没的，妹妹你是聪明人，你真觉得前因后果，都是婆婆一人所为吗？”她眼中半是哀怨半是愤恨：“那李茂，本就是洛天的心腹，他是除了凤仙之外，唯一知道为忠与我前尘往事的人。“

        她或许早已想通，可是要她亲自把这伤口剥开，还是痛不欲生。婉如的脸色在回忆里变得惨白，她像是忍着剧痛着低下头去，一滴冷汗聚在眉心，顺川壑滚落，隐于鬓，有风拂过脸颊，掠起了额前几缕碎发。一江水，两岸灯火，三面青山隐隐。却唯见佳人如她痴痴看着。没有半点动静，

        可她此刻的心情，未必有表面平静。

        我小心而冷冽打断她的沉思，“姐姐你都知道了？”

        她抬首牢牢看住我，神色败若死灰，静静道：“我还没蠢到那地步。那李茂嫁祸凤仙，孰知我早已不是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的深宅夫人了，他虽然是洛天的亲信。可却不明白我们作女人的心。我那时候已经不是要一个答案了，我要的是一个理由。“

        她顿了顿，深深看了我一眼，神思飘渺，我只好替她说道：“姐姐是早就明白，之前很多很多事情说不通，可是一旦知道大哥只是诈死，那点点滴滴，都如同水落石出，这迷雾散去，咱们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喝了一口菊花茶后，手指紧紧抓着怀中的软垫，如同心靠在上面，才凄然道：“是啊，怨不得要我落胎，怨不得盯上了你，清明不许烧纸，入葬不许我去哭。我那时候心里早就觉得不对，可是实在是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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