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母子平安
        我只想说，有些委屈说不出来，所有的庆幸不过是有人信着自己，阿薇回来，轻轻扶起我，让我咽下了汤药。一碗下去，下面的疼痛奔涌开来，与之前闷痛不一样，这一次是撕裂一般。我忍不住，张着嘴却声音如堵住一般：“婉如姐姐，好痛啊！”

        她抓着我的手，在问过陆子轩后，知道是正常开始要生产了，边说道：“不怕，不痛，姐姐在。”我泪眼朦胧，却看婉如不停看着画屏，又盯着张妈妈和顾大娘在那热汗淋漓，又回转看我便又急又怨道：“别人生孩子，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是我这妹妹也太苦命了，好端端的两碗药便下去了！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少点折腾啊！”

        顾大娘踌躇了一下，忽然上前，看了婉如一眼道，轻轻道：“大少奶奶，我家洛海临去京城赶考的时候，特意回来一次。说见二少奶奶腹大却形销。我便和他说起，当年我也曾难产，好在有我夫家家传的土方，所以险险渡过了那鬼门关。”她看着我满脸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的的狼狈样，便跺了下脚：“我当时看见二奶奶不但给阿海盘缠，还把最贴心的仆从送给他做书童。我便寻思把这土方待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不是老身想触二少奶奶霉头，可是见你这模样，实在是不忍，大少奶奶，要不要试试老身这土方？”

        婉如抓着我的手，犹豫不下，阿薇便到了画屏处，听见陆子轩道：“这土方，可是什么成份？药物必然是相生相克的，能催产之物必然是霸道的，如意要用了，是不是受得住？”

        婉如思量了下，目光有了前所未有的凛然，决绝，快意，气魄。她牢牢锁住我的眼睛：“妹妹，我替你决定了，这生孩子本来就是女人的命坎，有多难，大家都知道，什么结果，大家都不能预料。这些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重要了，我想最坏的打算也是保大弃小。咱们要是这点决断都没，束手束尾，犹豫着没有胆量勇敢面对。那拖着也不过是死路。这个时候，再考虑有的没的，那不过是慢性死亡，不是没有法子，是兵临城下，还没有一往无前的决心和魄力，再瞻前顾后，不解脱束缚手脚，就真的要耽误了。顾大娘，你就把土方用了吧。为今之计，只能硬闯了！天大的事情，我来担！”

        陆子轩在外一听，不知道是惊讶婉如从来没有过的果断，还是他那里也是无法了，在那默默无声了一会，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吧！你在里面一定要帮着她。”

        顾大娘上来，看了我一眼，擦了擦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如阿胶一般的东西，真诚道：“二少奶奶，这药我随不敢说灵丹妙药，可是我夫家也是藏着这方子视如珍宝，轻易断断不拿出来，你的恩德我不敢忘记，老身也是洛海千叮咛万嘱咐，你信我，我不会害你。”

        我见她不断说着洛海，心里苦笑，神智因为喝了解药，含着参片，倒是恢复了下，无缘不见相思泪，无奈红尘他乡客。见顾大娘把药递了过来，我心一横，咽了下去。

        莫名一股热流涌起，我挣扎，只觉精气耗尽，寿命难归，

        良久良久，不知道神思从天地间徜徉中，慢慢回转，只是仍觉得在昏沉的睡雾中。只觉得，周身的骨骼快要散架了，何故梦里声静月分明，遥遥无期，迟迟不醒。

        风露轻打薄衣裳，瘦蕊摇烛光，耳畔，眼帘，却把一点点扯会现实，耳边听见右儿那黄鹂般的声音：“小姐，小姐，总算醒了。”

        青雾朦胧，眼睛的酸胀，实在是看不出谁和谁，此刻却顾不得这些，心头牵系的必然是我腹中的孩儿，有气无力着唤着：“孩子，孩子还好吗？”

        却见不远处的婉如不顾彻夜未眠的疲累之躯，凑上前来。欢天喜地，眉目含春道：“妹妹，孩子很好，只是陆大哥说，因是早产，未足月，所以要好生养育，还要有乳母。”

        我一听此话，那长舒一口气，只觉再多的苦难都是值得。可是心头那股萦绕着的母性。让我忍不住轻轻用手抓着婉如：“是男孩还是女孩？”

        话音刚落，洛林穿着竹青色的直裰进来，他笑声朗朗，亲自端了一碗阿胶红枣汤进来，眉眼尽是无尽的骄傲和欣喜，正好听见我发问，便靠了过来道：“是个儿子，如意，我做爹了我们洛家有后了。”

        本来懊悔、自责、痛苦，害怕，那日的惊心动魄，依旧在脑海里一遍遍裹着，可是听见这句话，那漫天的幸福，如同暖流一般，涌上了全身。我再也不顾被彻夜折腾的疲累之躯，挣扎起身。阿薇和右儿见了，忙扶我坐起。背后轻轻放了软枕给我靠着。唇齿瑟瑟发苦，可是顾不得这些，我迫不及待问道：“那孩子呢？快抱来让我看看。”

        洛林笑意醉人，从来没有听过他语气里有这般自豪：“生下来，便抱去找乳母喂奶了，我这就喊人抱过来。”

        我此刻，整个人，忽然发现，这么多的苦，原来在孩子面前，一切都是值得的。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道：“我以为我自己惴惴然而恍恍乎，没想到你也一样。”

        洛林摸着头大笑，憨憨道：“不懂不知爱为何物，何以为之。我实在是欢喜不知所以，这洛府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如意你真的是锦上添花了。“

        我嫣嫣一笑，低语道：“咱们这点喜，比起大哥的忍辱负重的功德，算不得什么。”

        洛林摇头，否了我说法，剑眉轻轻挑起：“大哥为的是咱们洛府一门荣辱，可娘子给咱们洛府是添孙加福，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咱们洛府现在可是忠孝两全了。”

        我听他说这话，看到婉如在外忙碌，忠孝是大义，便可负心？于是轻轻道：“婉如姐姐一直在吗？别让她陪着我耽误了要紧事，陆大哥也走了吗？”

        洛林轻轻扶正了我，笑道：“婉如大嫂，我大哥来请过她几次，她说她不习惯应酬，反倒是这里离了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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