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揣度人心 (2 / 2)
        我起身，知道她是在为我鼓劲，便起身走到窗边看青青丝竹，在秋风中，左右摇摆。

        我的心亦如是，声音也是少有的疲乏，悠悠然道：“阿薇，你知道吗，我怕的是什么？娘和我说，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所以我真的怕。之前或许是暗箭，可是之后便是明枪了。你明白吗我的意思吗？我不怕自己有事，可是我怕你们有事。”

        天色已然大亮，碧落秋光，透过窗沿的四喜雕花窗格撒进来，丝毫不温暖。逐渐发白的远处山头，天色微明。紫红的彩云变得纤细，长拖拖的横卧苍空。

        阿薇不知道我在看什么，只是取了两朵新鲜的杭白菊和陈皮放进了香炉，一会屋内的空气，清新淡雅了不少，她款款温言：“小姐，我这一生，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走过一条又一条黑暗艰难的道，命运将我击打，破碎，灼烧，冷眼目睹我惨烈摔倒；我恨过，怨过，想死过，可是现在，我依然感激上苍赐予我这条路。”

        右儿这时候捧了牛乳茶过来，我虽然猜到阿薇要说什么，可是却不是特明了，问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原本不用这样。”

        阿薇恬然一笑：“小姐，因为在最晦涩难行的日子里，它留给了我一束光，将我吹拂，修补，照耀；有老爷，夫人，你，右儿他们，还有宋大哥。”她第一次这么提宋可，还说他是她的光，到底还是害羞了，低了下头，可是马上她又重新正视我：“在我一次又一次起身，站立起来之时，命运终于服输，双手呈给我至高无上的新生的荣耀。所以，小姐，阿薇没你聪明，书更没你读的多，可是我却明白，死多容易，但生才是大气。”

        我一听，起身一手抚上她的手，一手攀上她的发髻：“我怎么能是你的光。”我莞尔笑道：“要不是你时时在我身旁提点，又时时在我困顿的时候帮衬，只怕我现在都走不下去。”

        她见我开颜，难得主动握紧我手：“小姐，你是知道的，主子落难，我们做奴婢也没什么活路。”她真诚道：“小姐若希望我们都好好的，那必须要振作自己啊，我听说书的人说，哀兵之将，未战先败。咱们说好的，主仆是三人不会分开。”

        我知道阿薇劝我，其实道理都明白，想来也是没法子的。

        便和右儿吩咐道：“毕竟赵府和洛府也不远，一个时辰的来回，何况洛府车马常备，我有身孕的事情，就算赵府也不要声张。”

        右儿点点头。我不指望她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做，我只是知道，无奈痛苦以及空虚，事事提心吊胆，可我总归要为我的孩子，为我自己，多一份拖延，多一份胜算。这事绝对不可以让她多嘴坏事。

        若是洛家知道我有孕了，找个由头，要我回府，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已经被夺走过一次了，既然不能推脱，不能忘记，不能消除，不愿被蹂躏，也不想托付别人，不能一笑而过，既然什么不能，那只能面对真实和残酷，这一次断断不可以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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