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人情冷暖 (3 / 3)
        我脸上没抚什么胭脂水粉，想来憔悴消瘦，起来之后，也是斜斜半靠着软榻上，斜着身子道：“大娘你客气了，您来看我，不管带了什么，都是礼轻情意重，何况这些东西，别人眼里不贵重，可是我知道补身子是最最好的，倒是我，病着这般见您，是我没了礼貌了。”

        吴大娘完全没在意，只是小心翼翼一眼我一身素装下，早已平坦的腰身，摇头微微叹息。她与我不过是一面之缘，大可不必做戏给我看，何况现在我落魄着，倒叫我心里似刺了一下。她缓缓道：“那一日，受少奶奶礼遇，不过是三四个月没见，想不到就…”

        我我勉强笑一笑：“大娘，不要替我伤心，谁能防住意外，便不叫意外了。”

        吴大娘，是个实在人，更坐不久，她忽然鼓足勇气，握住我的手，我眉头轻轻一皱，倒不是反感她此举，只是她手上的茧子触疼了我，只听她心意切切道：“少奶奶，我是个外人，更是个破落户，刚才去拜访二少爷新纳的妾室，连门都不让我进。更别说我送的东西，前门未出，后门就让他们扔出来了。”她一脸心酸道：“我也曾锦衣玉食过，好歹也算是长辈，却受这份窝囊气。”

        我咬了下唇道：“大娘不要吃心，人都是趋炎附势，踏高踩低的。”

        吴大娘忙摇头：“可是二少奶奶你不是，莫说当日你怀着身子，金贵无比还要接待我们母子，就连你对洛海诸多照顾，老身我都铭记在心的。”她顿了顿，像是起誓一般说道：“二少奶奶，你放心，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终有一日，只要洛海能殿堂高中，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都没齿难忘！，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养身子，等我们可以报恩的那天。”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并不指望这诺言成真，只是人家一番好意，便顺着她到：“大娘，你放心，我会好好顾全自己的。”

        吴大娘也不会家长里短，说完这些就像是完成了任务，再三和阿薇说一定要煲汤给我养身，便走了。

        淅淅沥沥下了半月的雨，间间断断，雨落梧桐，一叶叶，一声声，都是清寒与寂寞。李煜《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洒清秋。”

        明月之下，那李后主不得不回想曾经“美好”而过去的一切。贵为皇上，权力无上；声色之中，其乐无穷；美眷作伴，诗词歌赋；宫殿之中，琴棋书画，一切的一切是多么辉煌舒心，可现在俱往矣。权利、美色、自由，一并消失的无隐无踪，只剩下自己囚居“小楼”，而且只能深入浅出，孤苦凄切，独自品愁。

        其实，在大周后生病时，小周后借探病之机与姐夫李煜偷情。著名的《菩萨蛮》描述的两人不伦通奸时的情景：“花明月暗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大周后被丈夫和妹妹的双重背叛刺激的病情迅速恶化，李煜负疚万分，朝夕相伴左右，但次子仲宣之死使大周后病入膏肓，最终去世，谥昭惠，下葬懿陵。悔恨交加的李煜为爱妻写下了多篇诗词，已知最长的一篇是感人肺腑的《衣昭惠周后诔》，并自称“鳏夫煜”。

        且不论日后这南唐后主怎么亡国，年少情窦初开的我，知道这个故事后，只觉得他负心薄幸，不过是报应使然。想不到，自己日后，大舜和娥皇、女英的事也在身上重演，并发现自己的心却如大周后一般，肝肠寸断。怨不得，洛林和云梅礼成之时，我会半梦半醒，半生半死。想必当年的大周后，便是怀着深深的恨意，疾病愈加重，不上数日，竟自撒手尘寰。

        生前不作为，死后方知悔。人去楼空，琴在人亡，层城无复见娇姿，佳节缠哀不自持。空有当年旧烟月，芙蓉城上哭蛾眉。男人薄幸，却要装深情，明明鸳鸯张暖，却要哭一场情深意重，原来，做戏不止是给别人看的，也要做了骗自己，叫人看见那半点可怜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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