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月下惊鸿 (2 / 2)
        凤娟会意，笑如满月：“我哪里会这些，倒是大海店铺隔壁的梨花园，新到了一批歌舞伎，那些个莺莺燕燕时常到铺子里买些瓶瓶罐罐，一来二往便熟了，今日早早的便准备着献歌弄舞，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

        婆婆点头说道：“知道你是个小心怕事的，本来便是好意，在场又都是女眷，没什么好担心的，你速速去喊了人过来，我们正好饭后茶余，也学学那些文人骚客，消遣一番。”

        凤娟站起，冲着远处的凉亭拍手示意。

        举目望去，一女子梳云掠月，碧水参差风柔婉，一地秋光流淌，浅眉轻扬，移步婀娜。盈盈一水间的娇媚，脉脉不得语的柔弱。只是脸上蒙着纱巾，看不见面容。只是秋光也掩不住她的明媚，冷雾也锁不住她的含情。

        她缓缓在凉亭外站定。低头敛容，忽的甩开宽广的衣袖，再抬起，脸上笑意盈盈，从容而自信。起步，抬足，回眸，亮相，已惊艳四方。下腰、扬袖、转折、反仰，衣袖翻飞之间肆意挥洒着火辣热情。旋转、跳跃，俯身，扭腰，一袭碧绿的衣衫与青青草地相溶，舞姿合着月影如嫦娥弄影，凝眸似水剪心愁，暮云拈花倦霓裳。

        众人看的目不转睛，洛林更是看的痴傻了，即使我这样只懂在诗词歌赋上计较的人，也觉得赏心悦目的很。此时，那女子柳腰一轻，旁边乐声起，一曲霓裳羽衣曲。莺舌啭。曼声而唱。那舞姬一顿，旋即随着清幽的歌声采点摇摆而动。时而舞的，柔美，犹如月光下箫声中的温柔缱眷。时而又舞得热烈，抒场上鼓点中的飞扬。

        她边舞，边近，如随风而来，踏月而去，只见她香腮冰洁，胭脂无染去粉饰；云鬓浸漆，青丝如瀑落玉簪。纤指若兰透骨香，凝眸似水剪心愁。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恰似秋荷含露，最是那低头一笑，千种风情绕眉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歌声与舞艺相互渲染，而歌声拔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那佳人更是飞速的旋转，层层衣裙翩飞如瓣瓣莲花绽开。歌声在最高点戛然而止，舞步旋到最低处下拜。一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勾魂摄魄，不但洛林沉溺于这惊鸿的歌舞不能自拔，我、婉如这样年轻的也就算了，婆婆也是呆若木鸡，不能清醒，半响不言语。

        果然是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只见她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款步走到洛林面前，声如磬竹：“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如此水波仙子，莲步姗姗，妩媚黛瓦白墙，撩动平湖秋月。

        洛林痴痴相望，已然不顾我在身旁，醉眼迷离地看着她，口中念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气喘微微只是笑而不答，倒是洛凤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洛林堪堪回神，一双眼睛还残留着痴迷。

        洛凤娟，三份含笑，七份带损：“二弟，你可是有妻室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知道稳重？快醒醒神吧，纵然这姑娘跳得再好，您也不能只顾着看她不动啊，眼珠都快掉出来了。”然后可以看着我道：“你看弟妹都快吃味了？”

        我虽然还在失子的悲云中，可是到底没有神志不清，见洛林这样失态，凤娟又出言讥讽，早已脸色大变，此事远没有这么简单。

        心思一动，却不敢继续想下去，倒是洛林微微红了脸说道：“风递弦音雨打翠帘疑似故人来，我以为天下还有这般相似之人，姑娘我失礼了。”

        我提心吊胆，故人？洛林心中的故人除了她还能是谁？唯有她才会这寻常女子不会的轻歌曼舞，唯有她才可以问出今何意，人何往，可是那人不是洛林大闹洛府之后，被公公秘密藏匿起来了吗？我心底又惊又怕，只能看向婉如，她亦然对我目光交织，看来我和她想得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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