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秋凉春光 (1 / 4)
        洛海过来的时候，如我雪夜初见他之时，一袭白衣，明澈的眉目间带着谦谦君子的萧萧风骨和与这洛府的繁华格格不入的傲然，好在之前的拘谨变作了今日的淡漠，与洛林不过是一问一答，白布对青衫，寒酸却掩不住他的清秀坦然。

        我坐定下来才知道，私心下的以为洛林喊他这个表弟过来，是他心里有了芥蒂，其实不过是我多虑。但是他们兄弟之间也不是纯粹为了喝酒畅谈。他跟洛海这样居高临下的说话，其实在我看来更像是冲着这个表亲炫耀，显摆。我坐于他身侧，轻轻摇着团扇，只斜斜看向窗外，那一池荷花，连九曲长廊都开放了，煞是好看。”

        洛林见我心思全然不在这一桌好菜上，便睨眼带笑对我说到：“娘子啊，我和表弟说得高兴，你怎么都不答话，光看那些一池子的荷花？就这么好看？”

        我回神，一笑道：“我曾读过“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早就倾慕这样的诗句了，只是身子不方便，学不来那舟上采莲，便只能傻这：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洛海微微看我一眼，笑道：“嫂子貌似很欣赏荷花吗？”

        我不知他何意，便放下扇子，也不看他，只说到：“谈不上多喜欢，只是觉得，清风蔚然，心旷神怡。一大片的荷花共荷叶，香远益清，婷婷静植，看着它们，心境也远离了喧嚣和纷扰。”

        洛林在我身后笑道：“读文的人，不是更该喜欢梅、兰、菊、竹花中四君子吗。”

        我回眸，羽睫浅垂：“喜欢归喜欢，欣赏是欣赏，我只是欣赏这荷花无论是乡间池塘，还是空山溪谷；无论是名湖胜地，还是庭院浅池，因地而生。既不攀荣求雅，更不趋炎附势。”

        洛林见我说得不软不硬，斜斜看向洛海道：“表弟饱读诗书，可有喜欢之花草？”

        洛海端然坐了，朗朗说道：“我？我哪有这个雅兴去赏花品草，不过，这我倒觉得这荷花比起梅兰菊竹，倒是更担得起花中君子四个字。”

        洛林饶有兴致问道：“不知道表弟为何这么说，为兄请赐教了。”

        洛海扫了我和洛林一眼，款款而言道：”荷花，不似众芳摇落时，凌寒绽放的腊梅，只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虽然一身傲霜风骨为多少仁人志士所垂青。但毕竟常常点缀在庭园楼阁，而成为寄寓情抒闺怨之物。也不似猗猗风姿，幽幽其香的兰花。虽不与尘世纷争，空谷蔼兰香，碧涧映寒天。但兰花只是在深山峡谷里，依水傍石，冲和恬淡，渊默自守，陶冶贞洁，自醉幽雅，隐喻仁人志士的遗世情怀，”

        他见我和洛林看着他，轻轻喝了一口酒，卖着关子不再言语，洛林忙催道：“表弟说得极好，继续啊，那竹菊呢？”

        “菊。百花春敷，它独享秋荣。当帘卷西风时，东篱黄花在浓露中绽笑。金蕊泛流霞，劲风送暗香。它傲霜怒放的人文气质，为古来无数人淡如菊的士人所感叹。但是，萧瑟秋风四起，严霜相逼时，它也只能凋为昨日黄花，令舞蝶也喟然。而竹。风过簌簌有声，月下窈窕疏影。青竹赋词，竹香入诗。竹子那凌厉风霜中苍翠俨然的品格，它刚直不卑、虚心高节的品质，已为多少文人骚客所称道。竹，或满山苍翠，或傍峭岩而生，但更多的是雅居在文人官员的庭院。千丈古竹恋碧云，一枝笛管吐新曲，独坐幽篁，抚琴吟唱。”

        洛海说完，洛林忍不住抚掌夸赞。我心中也早已对他夸赞不已，更生几分敬佩。看向洛林，见他面露微笑，眼眸中却无半点喜色。这拍掌看来也不是出于本心，便轻轻一笑，逆着心意道：“梅兰竹菊傲幽坚淡。只是却比不得荷花，半分不能亵玩。我在儿提时候听我家老花农说，荷花如果摘叶子的伤口进了水，整棵莲藕都会枯萎、死去，感觉很震惊。美往往是脆弱的，需要呵护的，或许真正的爱也不在占有，而在于心灵相通。所以，还是保持距离，远远地欣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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