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鸠占鹊巢 (2 / 2)
        许老六看了看房照，把房契夹在里面，冷冷的对于波和田美英：“滚吧。”许波下意识的：“欠，欠条呢。”

        于老六一链就抽到许波后背上，恶狠狠的：“蹬鼻上脸。欠你XX，老来钱道都让许建国给胡了，那些土鳖都不敢来玩了，这损失谁赔。就你们这几个钱老都不放眼里，但我得在道上立个威，不然人都以为我于老六好捏呢，我告诉你们，这帐不算完，等许建国出来我再和他慢慢算。滚滚滚，快滚。再墨迹腿都给你们打折。蹬鼻上脸，磨磨唧唧。”

        田美英和许波吓的脸色土灰，互相搀扶，颤颤巍巍走出了门。勉强走出院门，尽力快速的走到马路上。尽管尽力快速，可是平时几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将近半个时，几乎一步一步互相搀扶慢慢挪出去的。路上行人稀少，空空荡荡的让人心安，昏暗的天空飘起了雪花，抬头望向路灯，那一束昏黄的光下，密匝匝的雪花旋转着，由到大，慢慢扑到你的脸上，润润的，地上慢慢的铺上一层纯净的被，踩在上面，前方干净坦荡，身后，排排的脏乱的脚印却杂乱无章的肆意践踏这份洁净，那样突兀，那样刺目。

        路上的行人都裹紧棉衣，低头匆匆的走着，虽然寒风就着冰碴狠狠砸在脸上，但是身着单衣校服和毛衣的田美英都感觉不到。因为他们一直都在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们一直走，走出很远很远，离家已经很远了，他们都暗暗的松了口气。

        田美英越走越慢，几乎被许波架着走，又勉强走了几步，田美英紧紧用手掌按着胸口，弯着腰，很痛苦的样，许波赶紧扶她坐在路边商铺的台阶上。看着嘴唇发紫，双臂紧紧环抱着身体，弓着身坐在地上的田美英，许波心里又焦急，又害怕。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身无分文，无落脚之地。他们家的亲戚几乎都在乡下，这城里没有多少认识的人，更谈不上有能投靠的交情。不然给于浩打个电话吧，许波心里想，可是他没有付电话费的钱，不然让于浩来接他们吧，再直接给点话费钱。总不能在这里冻着啊，许波蹲下身对田美英：“我们找个卖店，我给我同学于浩打个电话，去他家住一宿，他应该能让的。”

        浑身发抖的田美英没有话，许波架起了田美英，去远处亮着灯的卖店走去。进了卖店，扑面而来的热气让许波颤抖的轻了一些，他心的：“师，师傅，打，打个电话。”

        看店的大爷愣愣的看着浑身发抖脸色发青，浑身落着雪的二人，犹豫片刻，还是呆呆的指了指电话。许波颤抖的拨了于浩家的固定电话，手因为冻僵，按了半天才拨通，电话拨通，没人接。颤抖的再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许波放下电话，对老大爷歉意的笑了笑，尴尬的：“没，没打通。”言下之意是：“电话没通，不收费，别管我要钱。”大爷挥挥手，直接：“不要钱。”虽然贪恋这温暖，但他们似乎没什么借口再呆下去。许波搓搓刚刚缓过来一点僵硬的脸和手。用袖细心的擦干田美英头上雪化成的水珠。然后架起她慢慢向门外走去。

        在门口，老大爷喊住了他们，许波回头，大爷跑过来塞给他一瓶白酒和一袋面包，看着许波疑惑的表情，大爷笑咪咪的：“不要钱。暖暖身。”许波没有推辞，低头接了过来。他不吃，但嘴唇发紫的田美英得吃。许波点点头，沙哑的了声谢谢。大爷试探的了声：“要不，再呆会？”许波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他不想得寸进尺浇灭别人善意的火苗。这试探的热心肠要保护，才会让人感到愉悦。才会给更多人温暖。

        出了门，才感觉寒风的泠冽，许波冻的直哆嗦，他架着田美英坐在路边，打开白酒给她灌了一口，自己也喝了一大口，瞬间，一股热浪如线一般穿过喉咙，欢快的抵达胃里，瞬间，人就由内到外的热乎起来。田美英咳嗽了几声，似乎缓过一些，用了大力艰难的吐出三个字：“火车站。”

        许波弯腰背起母亲，慢慢的向火车站走去，他纳闷，一分钱没有，去火车站干嘛。没钱买票，能去哪，但他也不知道去哪，只能听话。走着走着，许波忽然醒悟，火车站有候车室，有温暖的座位，有热水。想到这，他又喝了一大口酒，背这田美英大步的踩着厚厚的积雪向火车站走去。

        到了火车站，已经快半夜了，候车室里没几个人，却依旧灯火通明，这种光亮让许波心安，他也喜欢刚进候车室那扑面而来的温暖，心的放下田美英，却发现田美英已经睡着了，他把田美英放到椅上，用衣服轻轻擦着她头上的冰碴，默默的看着她这几天新长的鬓角的白发。许波心里暗暗的想：“是他该照顾这个家了，他该挑大梁了。”田美英一阵抽搐，惊醒过来，用手做了个挡头的姿势。睁眼看是许波，她慢慢放下了手，呆呆的坐着。许波眼睛一酸，把目光调向别处，拿出怀里的面包，递给田美英。田美英接过去狼吞虎咽的吃了进去，几口就吃了，然后疲惫的把头靠在墙边，慢慢的睡着了，虽然偶尔抽搐，但没有惊慌的醒来。

        许波毫无睡意，暂时的放松让他的胃如火烧般饿。她坐在田美英身边，守着她，他们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因为许波怕被人驱赶，他还是有些哆嗦，又喝了一口酒，慢慢的才平静下来，但是心，却总是揪在一起，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于老六太狠了，连衣服都不让他们拿，就把他们赶出来了，许波倒没有恨，只是一想到于老六，他就浑身哆嗦，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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