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探神秘赵阿勒家
        那时候，上午第四节课快下课的时候，班级里布满的饭香味是最质朴的同学感情，大家都穷，谁也不笑话谁。偶有饭盒里有肉的也大家分着吃，也有带零花钱的，也就几毛钱，到学校卖部买根长长的爆米花，或者1毛钱一袋的蜜桃精都是能显摆一天也舍不得吃的奢侈品。可是上了初中，教学楼怎么就变成楼房了，没人带午饭了，都在校门口买几元钱的盒饭，炸串。旭日升，健力宝那些铝罐里的饮料都常常出现在别的同学的书桌里，许波一次也没喝过，但他知道那一定很好喝。家里盖大瓦房的债还没还上，这个城市里就已经盖起了层层高楼。每次许波骑着自行车看着仿佛一夜间窜出的那些临街的店铺。都在颠覆着他的价值观，倒不让他恐慌，但至少心不静。他还是喜欢学时暑假里隔着长长马路那2毛钱一根的老冰棍的叫卖声，没有塑料包装纸，没有巧克力脆皮，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纸皮冰棍，吃起来就特别甜和踏实。

        虽然时光在变，可总会有一些人心里的最初，不一定想变。人会伪装，是不想格格不入，人不想虚伪，那是因为有的人心里永远住着正义和善良。

        对的，许波常常骑着自行车在郊区的土路上驰骋，看着两旁的麦浪和那些排排的农房，心里就特别踏实，至少那些田埂不会变。也正如书桌里的大白梨汽水，5毛钱一大瓶，从学到初中一直这个味。喝着让人踏实。

        收回感慨，许波在周围同学打打闹闹的下课时光中，又偷偷喝了一口大白梨，许波知道这又是许娜偷偷给他买的。许波瞄了一眼还趴在桌上的许娜的后背，上课铃打响了，许娜才慢慢坐起来，装做不经意的回头，看向许波，四目相对，正喝着大白梨的许波惊的一阵咳嗽，引来正在回座的同学们一阵观望。许娜赶紧把头看向黑板。坐在最后一排的许波满脸通红赶紧把目光调向窗外，心却扑通扑通的跳，有些兴奋，还有一些雀跃。

        尽管许波从来不带钱，可是每次他打篮球回来，书桌里总有一瓶许娜版大白梨，让他不至于在一群喝着饮料里的和他一起打篮球的同学面前干渴着尴尬。第一瓶大白梨在书桌里的时候，就是上学期一次篮球之后放在书桌里的。许波没敢喝，一直放在靠他书桌旁的窗台上，以为谁忘的。可是放了很久都没人拿，直到有一天他中午没饭带，胡乱吃着昨天剩的馒头。去厕所回来的时候，他的桌上就摆着两个包一个茶蛋，当时午休，教室里没有几个同学，茶蛋下压着包着书皮的语文书，书皮上写着许娜两个字。那天的中午许娜也是那样趴在桌上，在许波迷惑之际，许娜就回头假装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许波懵懂的似懂非懂。再看了看窗台上换了位置的大白梨，商标空白处偷偷出现了一个铅笔写的XN。许娜名字的缩写，加上那本暗示的书，许波心里瞬间慌张起来，心跳的很慌张，还有些亢奋，他什么也没吃，走出了教室，在操场上打了一中午的篮球。等再回到教室的时候，包茶蛋还在，书已经被拿走，而汽水上的XN，也模糊了。

        那天中午，不知道为什么，许波吃了包和茶蛋，也喝了汽水，他吃完包，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许娜就起身和同学们打闹。那天中午的许娜特别的活波，和身边的女生嬉笑打闹，笑的弯腰弓背，特别夸张。许波好几次穿过人群的身影都能找寻到许娜那笑着飘向自己的温柔目光。他不敢看，又总是不自觉的把目光飘过去。这是一场隐秘又甜蜜的情感。没人告白，没人应诺，却又心照不宣。即陌生又熟捻。即疏离又肯定。

        就在许波不自觉的，手握着大白梨，在这甜美的午后时光，直勾勾的看着许娜的背影的时候。正在讲题的班主任语文老师俯视全班，目光转到口水都要流下来的，痴痴的看着某个女同学背影的许波。她眉头微微一皱。语气重重的点名让许波读作文，许波的思绪就这样被拉回课堂，他赶忙红着脸收回了思绪，站起来落落大方的读起了自己的作文，他语文很好，作文也一般都被当作范文来读，而他，也很享受这被瞩目的时光，虽然很寡淡，至少也是一种肯定。

        度过了这个甜蜜的下午，放了学，许波和于浩骑着自行车沿着铁道就着夕阳的暖光去了赵阿勒家。许波没去过，于浩去过一次，因为阿勒家太偏，他们不顺道。

        一般他们上学都到于浩家集合，于浩家住楼房，离学校近。三室一厅。每次早上去他家集合还能喝到甜甜的豆浆，桌上还有那些叫不出名的糕点，每次阿姨给许波，他都不吃，总是接过去，拿着攒几块，然后偷偷放在许娜书桌里。虽然不是坦荡的礼尚往来，但至少他也不能太卑微，虽然这礼物来的也不光彩，但至少许波也是尽了努力不让许娜因为瞧不起，而和他疏远。

        父亲总是不在家，回来也把钱交给母亲，而母亲总是沉浸在攒钱还债的思绪里，似乎忘了他的儿已经是一个16岁的大伙了，一个应该需要钱来巩固交际和维护自尊的年龄了。但许波从来不埋怨，也不主动要钱。他也认为他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文具开学母亲都已买好，每天带饭带水，有什么花钱的地呢。不过，他也渐渐的觉得和同学们有些格格不入，他们在排挤他。因为他没钱，在拒绝几次后，同学们开始默契的不和他聊天，去哪玩去吃什么都不带他。即使有人想起他提议带他，也会被别的同学以他没钱这三个字予以否定。他们从不怕许波听见，的肆无忌惮和声音高昂。许波也从不反驳，也无从反驳。

        但有了许娜的关注后，许波也偶尔会想，为什么家里非要盖大房，如果家里没有债，他是不是也可以吃肉，也有点零花钱，哪怕是一点点。

        “嘿，波，咱好像走错了，我记得上次来时，是个大胡同进里边拐角的胡同里的木头门。咱俩还是绕下个胡同找找看。嘿，许波，撞沙堆里了，你寻思什么呢，从放学到现在一句话也不，闷头想啥呢，往这边拐，跟紧点，别赵阿勒家没找到，我还得找你，哎呀，别愣神了，这边这边，你想啥呢，想许娜呢啊？”

        许波被于浩的喊声收回了神，最近他总是溜号，总想些没用的。他赶快骑着自行车在这狭窄的七扭八拐的胡同里跟紧于浩，边略微生气的喊：“于浩，再跟你一遍啊，别再拿我和许娜开涮，没有的事。再我俩处对象，我就生气了啊。”

        于浩一个急刹车，回头睁大眼睛，张着嘴喊着：“许波，你思春啊，谁你俩处对象了，我许娜好像喜欢你，你是不是心虚承认了啊，难道你也喜欢他，哈哈哈，这么，你俩真处对象了啊，行啊，许波，挺能装啊。”

        许波没理会于浩，赶快骑他前面去了，脸红扑扑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也不再否认，至少他也有些骄傲的，虽然班级里谁对谁有意思，都是乱起哄，谁和谁处对象也是捕风捉影的羡慕，但他这是实实在在的感情，能有一些分享和提及，他内心也是愉悦和满足的。至少证明他许波是出色的，有能力和魅力的，这种骄傲虽然很飘渺。但这虚幻的满足感多少还是能填补一些因为没钱而挫伤的自尊心的裂痕。

        身后于浩大喊：“过了，过了，这边拐，你都干哪去了，对对对，是这个胡同，拐弯这家门口种的就是这种花，再往里去就是，许波，嘿，我看到了，那两扇木门就是，快跟上来许波。”

        许波跟在于浩后，下了自行车进了那两扇破破的木门，院很，几米的样，勉强放下他俩的自行车，拉开铁皮包的房门，一股潮土味扑面而来，这是一间土房，一排排的砖房，瓦房里，夹杂的为数不多的低矮土房之一。

        许波跟在于浩后面，掀开油腻腻的棉布门帘进了屋，厅里很暗，确切的应该叫过道，比院大不了多少，两旁还堆满杂物，两人心的躲避杂物，找着落脚地，慢慢往前走。穿过过道前方是厨房，透过那斑驳的掉着蓝漆的田型窗户，能隐约看见杂乱的桌上的一屉苞米面窝窝。两人站在厨房前，看着狭的厨房门外左侧右侧各一个门，应该是两个屋，站在这昏暗的厅里，四周寂静的让人有些发冷，他俩互相望了一眼，于浩轻轻抓住了许波的手臂，许波轻轻嗓，想出点动静吸引不知道藏哪的屋主的注意。

        忽然，左侧的屋猛的打开，一个40多岁，头戴烧炕防灰的灰布围巾，穿着土布衣裤的妇女双手叉腰的诧异的看着他俩，粗声粗气的问：“你俩谁啊，找谁啊。”许波愣住了，怼了怼身边的于浩，于浩显然也震住了，然后站在许波身后，声的问：“阿姨，请问这是赵阿勒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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