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粉黛
        如今我虽立为皇后但因着从前是宸妃时与皇后并立，享受的也是皇后的一应礼遇并无二致，如今只不过是后宫中的妃嫔对我改了个称呼而已，因着后位新立我要在凤凰台接受后宫妃嫔的朝贺。我觉得是一如从前，但很多事情终究已经是改变再也回不去。

        楚凌陪着我在凤凰台接受后宫妃嫔的朝贺，“朕想着明儿年幼丧母身边没有生母照拂，如今令婉立为皇后是为他的嫡母，朕想着将平王楚明和晋王楚尧都交给皇后照拂，不知道皇后可有什么想法？”

        楚凌这个想法他从来不曾和我过，如今冒然提出倒是让我心头一惊连忙跪在地上道：“陛下，臣妾年轻，所出虽有尧儿但毕竟对照顾孩的经验不足，臣妾想着还是继续由乳母照料就是了。”

        “皇后不用担心，朕只是想要将两个皇送到凤凰台居住，乳母宫人不会剪裁，也能让你省心些。”楚凌出这话的时候目光扫视了一圈那些低头无语的后妃脸上带着阴冷的寒意，伸出手拽了拽楚凌的袖口他转过头看着我脸上带着和煦的温柔。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异议，朕就这么做了。”如今这宫里的众人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我看着也只是一阵冷笑。这帮女人都不过是屈服在楚凌的皇权之下，若无楚凌的帮扶恐怕我今日也难以服众了吧。

        因着楚凌的一番话平日里清净自在的凤凰台骤然多出两个孩，蓝芷整日里围在孩的身边转悠忙碌着他们兄弟的事情，而我每日就是在凤凰台偶尔轻语几句其余的都交给宫人们去做，如此闲适恬淡也算是难得一份安宁。

        不过可惜天不遂人愿，九月十三先帝冥寿过后朝中有老臣上书提议为楚凌广纳嫔御充实后宫。是如今楚凌膝下嗣单薄应以嗣为重，为君者爱重正妻嫡虽是好事，但是不能不为皇室血脉考虑。楚凌闻言虽然抗拒但也知道这是不可抗拒的事实。

        “外面的朝臣得话越来越过分难听了，今日早朝胡国公和朝中几个言官御史一同上奏打了朕一个措手不及，朕今日早朝也真是无力反驳，只能先应下来了让他们这些言官老臣把嘴都乖乖闭上了。”

        “那陛下今日来是想和我什么呢？是想告诉臣妾您要准备选秀了让臣妾帮忙张罗着还是例行通知臣妾您要充实后宫了么？”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姜茶抬起眼睛看着楚凌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

        “如果您想要臣妾为您张罗着选秀的事情，臣妾自然不会推脱毕竟这是一个皇后应做的事情，若是您只是想要例行通知臣妾呢，臣妾自然不会什么的。”“你真的不反对么？”楚凌突然握住我的双手看着我的眼睛里带着不清楚的情绪。

        “你真的不在意么？”我看着他有些意外的摇了摇头，“您是大楚的皇帝，充实后宫绵延嗣也是您的责任。”楚凌看着我冷笑一声，“你果然还是不在意的，对吧。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我和楚凌也早已经不是当年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但他的疑心病也随着时间和年岁的增长越来越重，有时候他看着我眼中的寒冷让我如同芒刺在背。但是看着他对尧儿的宠爱我知道他从未怀疑过这个孩不是他的亲生儿。

        “你总是这般疑心太重，如今我是你的皇后，是大楚的国母自然不能只想着你和我。再，胡国公得也不无道理，你专情是好事但是专宠却是万万不可。你和我之间有长久的岁月，但你不能将自己的一辈都浪费在我的身上，不值得。”

        楚凌从我的身后抱住我，我通过铜镜看着他的神情那么的寂寥，“从前和君父在一起的时候，我时刻谨记他先是我的主君然后才是我的父亲，所以我和他之间只有隔阂和疏远，而母妃呢，她要的不过是权力和地位，将我扔给太傅和乳母照顾她却从未与我亲近过半分。”

        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对于他的童年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那么的寂寥和难过，不知道他是如何孤独的走过那段荒芜的岁月。“直到我去司空府探病，听到你的琴声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能让我感受到心跳的人。”

        他握住我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吻，长叹一声的将下巴抵在我的肩窝处，“不过可惜了，你已经很久不曾弹过琴了，好像从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开始，你弹琴的次数我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

        是么？楚凌这么倒是提醒了我，那张用上好的梧桐木做的琴，如今被我丢在凤凰台库房之中最昏暗的角落里，我不想也不愿意看到那张琴，提醒着我过去的岁月是多么的悠闲自在。那个时候的我，身边只有宁秋和弹琴其余的都不是我所需要考虑的。

        站在铜镜前伸出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保养得宜的手再也看不出曾经为了弹一首琴曲苦练许久后留下薄薄的茧，也再难看出过往岁月的痕迹。我已经很久不曾弹过琴了吧，有多久了呢？我甚至不敢回想，因为这日太长，长的让我也记不得到底是多久了吧。

        “什么时候再为朕弹奏一曲？朕很想再听你弹一曲《凤求凰》可好？”我看着他眼角的细痕，我身后的这个男人只比我大了四岁，却因为他的家国天下显得愈发苍老，身体也因为常年的辛苦而染上了咳疾，每逢时令变化都会一直咳嗽着。

        而我原以为时间会带走一切的不如意，会让我真的全身心的爱上楚凌，可我对他除了愧疚和感激，恨意和提防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我曾以为我生下了徽仪又用尧儿拴住他的心，我是爱他的，可是我却发现我更爱的是他的权力。

        我是个自私的人，楚凌想要从我身上得到我全部的爱和关心，但是我终究要让他失望了，对他，我可以恨，可以感激，可以失望，但绝对不会爱上他。因为这颗心，这份情，我都留给了当年的那个少年，再也要不回来了吧。

        其实我也清楚我爱的不过是当时年少的回忆，如今一切情爱与我不过都是锦上添花，再想要追寻什么也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可有可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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