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相见（2）
        “有了身孕的人不能总哭，对胎儿不好。你这样和你婶娘当年是一模一样，总是动不动的就掉眼泪，人也多愁善感了许多。”印象中每次提到婶娘二叔的眼中满是温柔缱绻。若非深情入骨这么多年也不会孤身一人，任由父亲和母亲或者是好友相劝都不肯再娶。

        “你把手给我，我给你搭个脉看看你的脉象。”我点头将手递给了二叔，他把脉后沉吟了片刻看着我露出了犹疑之色也让我沉下了心。“怎么，可是胎像有异么？”二叔又让我把手递过去重新诊脉后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孩来的不是时候，你之前染了疫病身体还没有恢复元气如今又有了这个孩，恐怕不是好事。若是将这个孩打掉，好好调养照顾自己你还能再有身孕，若是强制留着，恐怕你会母俱损。”

        二叔这话宫中的太医从未过，一直都是我胎像安稳没有大碍不必担心种种之言，但那太医是楚涟的人，若是他得到楚凌的授意对我有所隐瞒也是有可能的。“二叔所言可是当真？”

        “难不成你觉得你的亲二叔会骗你。这孩最多六个月，已是极限。”闻言我并没有什么反应，脑海中开始筹谋如何好好用这个孩来解决眼下的麻烦。“我知道了，这孩本就是以外所得还是楚凌的孩，所以……”

        我咬着唇不再继续下去，二叔心中也是清楚我对楚凌已是恨到了极点，“就算我今日不告知你实情你也会想办法去掉这个孩吧。”我点头不打算对二叔有所隐瞒，“既然知道了这事情，那么就该把这孩的命放到刀刃上去用。”

        “楚凌要立北凉和亲的公主为后，虽然也会大赦天下，但是我要的远不止是救二叔出来，我要的是让楚凌用天下为我父母和二叔赎罪。”既然楚凌夺走了我重视的一切，那么我也要让他最重视的江山社稷一点点的被吞噬成为陪葬品。

        “令婉，你的野心太大，我怕有朝一日你会伤了你自己。”二叔语重心长我心中也清楚他是担忧我的处境。“伤了自己又何妨，我如今害怕失去什么。楚凌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原本可以在外面过着自己的日，可如今被困在高墙内院之内如同废人一般。”

        二叔苦笑摇头不再多言这件事情，到此处我突然觉得周身孤独难过。我本以为二叔会懂我想要的，以为二叔会支持我如今所做的事情。但是看来是我错了，就算二叔对如今的朝堂再失望对皇上再失望也都不会做出反抗。他的骨里已经刻上了君臣二字再难清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是想学冯太后，再皇帝死后把握朝政。你可知道牝鸡司晨这四个字往往都是灭国的开始。”“二叔，我不是冯太后，也做不来她那般杀伐决绝，在燕平帝死后推举幼主掌握朝政，杀伐功臣排除异己。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再，牝鸡司晨不过都是那些失败的君王为自己找的借口。我就不信一个女就能左右江山走向。若是可以，我柳令婉倒是想做妺喜褒姒之流。能让皇上千金换一笑，烽火戏诸侯那也是我柳令婉的本事。但我自认我没有这样的好本事也没有妺喜褒姒的容貌。”

        二叔长叹一口气，“当年有术士曾你命格大贵性情飞扬轻薄情谊，晚景凄凉。我当时还对你母亲那些术士都是骗人的，可如今我看你果真应了这十六字谶言。”二叔这话让我笑出了声音。“我的好二叔，你怎么还能信江湖术士的话。那些话不过都是骗人随便而已。”

        “令婉，如今你虽然站在高台但也需知道登高易跌重。若是换做从前弋阳侯府还在盛势之时你便是飞扬跋扈一些也不算什么。可是如今侯府树倒猢狲散，你如今在宫中所能依靠的不过是陛下的宠爱。凡是低调行事总是好的，又何必给自己徒增烦忧。”

        二叔这话我倒是听到了耳中，不禁有些愣神。的确，若是换做从前我也是有外戚相帮的人，可是如今令昌失踪二叔囚禁，府中已是一片荒凉我又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司空府虽是我的外家但母亲去世后便已于他们疏远了许多。舅父心中还是有心结对我也不似从前那般。

        正着话邱洛带着宁秋进来，宁秋特意让人准备几套干净的衣服和一些书卷一同带来留着让二叔打发岁月。“二叔的精神尚可，但却见了沧桑。鬓边的白发也多了。”二叔用右手拍了拍宁秋的右肩淡淡一笑。

        “岁月催人老，何况我也早不是当年的年级。若是换做当年这些苦都不算什么。”宁秋大笑着道：“以前可是常听父亲提起和二叔同去山中打猎，二叔可是百发百中曾经两箭穿虎眼的。”

        二叔大笑着摆了摆手眼角却带着几分泪意让我看着甚是心痛。“那都是当年了，如今你二叔这手……罢了，不提了。你今日既来了便和阿婉陪着我好好吃顿饭，邱洛也来。”邱洛看着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我笑着点头他也放心连忙出去让人张罗一桌酒菜送来。

        “二老爷，大理寺的饭菜一向简薄还是请您不要嫌弃。”二叔饮了一盏酒后笑着摆了摆手，“叫什么二老爷，你和宁秋阿婉一个年岁，也一同叫我二叔就得了。何必那么客套。”邱洛笑着应了也没有什么可推辞的。

        几个人在桌上推杯换盏言笑晏晏，邱洛知道我有了身孕不能饮酒让人换了野蜂蜜水。宁秋似是知道了我的事情脸色有些苍白无力，桌上几次开口却都默默地闭上了嘴。“你夫人如今可好么？”二叔突然开口问道，宁秋点点头算是回应了自顾自的喝着酒。

        “好好待她，她也是个可怜人。”二叔似是触动了情肠也是灌了一杯酒，几个人都闭上了嘴桌上的氛围一下冷了下来。听着大理寺报时的钟声我端着杯饮下最后一盏酒向着二叔咧着嘴笑着。“二叔，我得回去了，再一会儿宫门下钥了我就回不去了。”

        二叔微醺的看着我扯着嗓道：“是么，那就回去吧。如今我在这大理寺有邱洛照顾你也不必担心。照顾好自己。”宁秋站起身扶着二叔送到榻上让他好生休息，邱洛让手下人收拾了残局亲自送我和宁秋出了大理寺。

        “今日的事情若是寺卿大人知道了可会责怪你？”我仍旧是有些担忧，虽然在饭桌上也是问过的，“没事。”邱洛摆了摆手咧着嘴大大咧咧的道：“大理寺卿是我爹的同窗好友，知道了顶多就是不痛不痒的骂我几句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就是了。”

        如此也不再多言，我向他们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后带着蓝芷上了马车听着马车角落上挂着的铜铃叮叮当当的响着，我心上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捂着嘴哭出了声音，靠在蓝芷的肩上任由泪水肆意的流淌着，濡湿了蓝芷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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