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年
        又是一年春节，我将刚刚写好的春联贴在门上后正准备收拾着去做早饭从半空中飘下几片雪花让我感受到一丝凉意。“许久不见你这样开心了。”我闻言放下手中的锅铲抬起头看着门口，“你怎么来了？”邱洛解下斗篷扔给我。“父亲让我回乡祭祖，我路过就来看看你。”

        一锅清粥配上几个自己做的酱菜也算是颇为丰盛的早饭。三年时间总会让人学会一些什么，在琼州生活了三年已经习惯了这边的风土人情和人际往来。既然离开了安乐窝人总要学会生活和成长，用邱洛的话来，就是我比三年前更加成熟和懂得了生活。以前虽然懂得人情世故但却总是不以为意，如今却学会了与人相处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活。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刚刚学会做酱菜，真是难吃的和吃盐一样，如今已经这酱菜做的和府里的老厨娘做的一般无二了。”我接过他的空碗又盛了一碗粥给他，见他吃的香甜也觉得颇有成就感。“对了，你可知道梁家出了事情。”我摇头道：“我早已经断了和郢都的联系，如今对他们那边就是全瞎全聋。”

        邱洛放下碗筷兴致勃勃地道：“年前梁清秋地正室去世了，两个孩现在由梁司空和夫人带着，梁宁秋的女儿得了天花早夭，听卢氏经不住打击一病不起了。”我听闻这话只是默默点头但并未发表什么见解和想法。

        “你就丝毫不在意么？”我摇头，“既然已经离开了又何必再多做纠结。走了就走了，拖泥带水也是负累。”邱洛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我，“你果然是放下了。对了，李清漪死了。”我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丝惊诧，“怎么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殿下的四女儿楚蓝早夭，李清漪伤心过度有些疯癫，听是腊月里掉进了液澜池淹死了，殿下已经下令将她追封为良娣，陛下下旨追封楚蓝为德静郡主和李清漪葬在一处。”我点头，心中却觉得有些凄凉。当年一同嫁入东宫的几个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也就只剩下李清淑和邢萍儿两个人。常湄一年前难产血崩去世后，紧接着又是李清漪。

        “楚凌还好么？如今可还有继续派人找我？”邱洛苦笑摇头，又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我半晌后啧啧摇头。“怎么了？我可是有什么不妥么？”“不是，只是觉得你到底有多大魅力能让楚凌和宁秋念念不忘至此。梁宁秋因着你冷落的卢氏，殿下因为你多次拒绝了惠妃提出的甄选之事，又拒绝了惠妃要为他继立太妃的要求。”

        这又是何必，我若是真心不让他找到我他又怎么可能找的到我。“罢了，不提他们了。我弟弟如今怎么样了？”邱洛倒了杯姜茶喝了一口道：“令昌你就放心吧，他在御前颇得重用，会看眼色又懂人情世故，如今也是掌一宫侍卫的一品统领。殿下私下里也照顾着他。”

        令昌无事我便放心，父亲如今辞去了所有官职只挂着个弋阳侯的名位在朝中，如同闲云野鹤也是自得了清闲，二叔两年前调任至梁州任刺史，政绩颇佳受一方百姓爱戴也是让我们安心。“对了，楚凌可没有放松找你的事情，你若是出门什么的记得带上帷帽免得让人认出来。”

        我自是晓得若是让人认出来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自然心的应承了，邱洛临走时又像上次来看我一样留下了一袋银，“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你如今自己在这边很多事情都得花钱。你的积蓄虽然够多但也不见得都得花了。”

        我如今在城西的私塾做个教书先生，虽是薪资微薄但也算是吃喝不愁，从郢都带来的那些积蓄也都没怎么动。日清苦一些但却比之前过的更加快乐安稳，只是午夜梦回总能梦到那个因为我的自私没有了的孩，心中总是惦念着。如此每月逢初一十五若是得空便去城外的寺庙进香，捐些香火钱来赎我的罪过。

        “万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懂。”那日下了课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休息，平日里不怎么话的一个学生叫刘廉清的孩叫住了我。“哦？你来听听。”刘廉清抬起头看着我，“万先生，您觉得读书有用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么？”

        “我爹觉得我读书没用，还不如回乡下和他种地生活，但是我娘却觉得我应该读书，日后去郢都参加春试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他的眼里有困惑和不解，迷茫的看着我。我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你告诉我，你想不想读书？”他点点头，“我想读书。日后做一个像万先生一样的人，有学识有修养。我不是讨厌种地，我只是想……活的更好一些，让我爹娘都以我为荣，让他们能过上好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你看，你这不是有了你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么？百无一用是书生是的那些死读书不动脑的人，你若是读书读进去了自然会发现另一篇广阔天地。”刘廉清点头向我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开，脚步也比之前轻快了许多。

        “看来你很会和孩交流啊，教书先生的活计很适合你。”邱洛接过我的书陪我一路走回邱家祖宅。“若是你信得过我，日后涵儿和潆儿你可以交给我教导，得是你愿意的话。”“你的也是，你可要比国学的那些老家伙教的好多了，就刚刚的那篇衿若是换成别人讲我都听不下去，刚才我竟然听的入神了。”

        我们一路闲聊回到了邱家老宅，宅里的下人一直认为我是邱洛的表弟对我也很是恭敬有礼。“少爷，表少爷，午饭已经做好了。”在正厅的铜盆内净了手准备吃饭，却听见外面人生鼎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了这是？”邱洛放下筷让厮出去打听。

        约着有半个时辰那个出去打听事情的厮才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少爷，表少爷。打听清楚了。太殿下要去东海练兵，途径琼州要在此处暂住一些时日方便去黎山拜山。”楚凌在琼州，我和邱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放下了手中的筷。

        “我明日就要回郢都了，下次什么时候能来看你也是未知。你在这儿要保重身体，万事别太逞强。这些时日尽量低调些，殿下如今人在琼州他身边的人有许多是认识你的。你可要自己心。”我点头应了，但吃饭时却都是如同嚼蜡没有什么滋味。

        躲了三年，他终是来了，我最怕的也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终于是要发生了。兜兜转转间我却害怕回到了原点，与他彼此纠缠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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