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梁州（2）
        郢都四座城门都是在寅时一刻敲响一百下开门鼓后才会打开四门以供出入，我与楚凌在第一百声开门敲响后北城门打开的一瞬间驾马冲出了城门，一路上顺着官道向北驰去，“咱们沿着陵水一路北上，过了绮霞山再行十来日就到了梁州，不过一路上变数很多，咱么可要心了。”楚凌这话看似莫名其妙，但我心中知晓他的言中之意。

        皇帝之所以将这件事情交给楚凌不是因为皇帝完全信任楚凌，此次梁州灾银贪墨一案涉及朝内多方势力，皇帝若是将此案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审理则会出现官官相护或者牵连多方的局面。但如果不彻查此事便无法给梁州灾民一个交代，如今梁州灾民之中已经在多股势力的撺掇蛊惑之下**吵嚷着让朝廷给个法交代，若非官府镇压和一些民间有识之士尽力安抚只怕灾民中的暴动会愈发严重。如今民间的流言愈传愈烈，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已经越来越弱，若是不能任用镇得住场面的人来严查此事，恐怕事态会难以控制。

        出了郢都一路向北行了七八日，到了长乐镇时天色将晚，因着连着几日风餐露宿的需要好生休息再补充一些路上携带的干粮便在镇上寻了一处客栈休息。“刚才打听过了，长乐镇就这么一处客栈，虽是简陋了一些但还是可以休息的，今夜就在此处委屈一晚，明早还要早起赶路。”楚凌要了两间上房又让二送了些宵夜和热水到两间房中。

        “殿下……”我想着已经出了郢都如此称呼他多是不妥，想了想又改口道：“林兄。”楚凌脸上带着笑容，“怎么了？可是赶路太紧疲累了？”我摇摇头努力强撑着，“我没事，只是想让你早些休息，明日还需提早赶路。”和他话时我已经感觉到体力不支，这几日连日赶路一直强撑着身体不想拖累楚凌。他见我没有下文隐隐有些失落但很快掩藏过去笑着：“我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

        即便热水沐浴也没有洗去满身疲惫，躺在床上一阵阵的虚汗睡睡醒醒的一夜浅眠，起来的时候额头冷汗密布，用帕擦拭更衣后听见敲门声起身开门。“林兄是要出发么？”楚凌被我这么一问也是一愣，随即摇头：“不是，只是喊你去用早饭，吃完饭咱们就赶路。”在楼下吃完早饭又补充了干粮和水囊后驰马奔出长乐镇，继续向北。

        越往北走空气越是寒冷，到了夜间我已将从郢都带来的棉袍裹上，又加之在林中过夜，即使拢起火堆也抵挡不住寒意。“你还好么？我看你这冷的厉害，我再加些干柴。”我已经冻的瑟瑟发抖，在这时感受到身边有一阵温暖笼罩着我，不自觉的向那个方向挪了挪，越来越温暖我也有些迷糊，直直的奔着热源去了，睡熟的前一刻我的脑海里还在不停的思索着，荒郊野岭哪里来的这么温暖的暖炉？

        “醒了？”“嗯。”楚凌见我醒了又向火堆里扔了一些树枝，听见火烤的树枝发出的哔啵声我起身把他被林间积雪打湿的衣摆贴近篝火烘烤又看见他的袖口也湿了大半伸出手拽他的手腕放在火边烘烤着，“还冷么？”我握住他的手一起放在火上烘烤着，感觉到他的手回了温度我蓦地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抽回了手。“那个，你要是衣服烤干了就……就走吧，我缓过来了。早些上路，早点去梁州。”灭了火堆后他与我上马继续向北骑马赶路。

        因着早上的事情我一路上不曾和他过几句话，他每每和我话未待开口我便红了脸转过了头不肯看着他。“是昨夜着了凉么？我看你这一路上都脸颊通红的是不是着凉了？”我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不信你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你要是再看着我笑我就……我就撇下你独自去梁州了。”他大笑出声我狠狠地踹了他的腿一脚驾马向前奔去。“好啦，你骑慢些我不笑你就是了。”

        楚凌的语气像是哄着孩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林兄，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您能不能不用哄孩的口气哄着我。”楚凌突然伸手挽住我的马缰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我过，你是我的掌上明珠，你是我的最爱，无论怎么对你都是我愿意。”我脸色一红狠狠啐了口，“堂堂太话竟然如此不着调，若哪日继承大统天下百姓可不得扶额头痛了。”

        一路上笑笑的同时也随时保持警惕，一路上我们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人在一路紧跟着我们，不近不远的跟踪让我们能感觉到但却从不近身让我们抓住这个人。“我看，陛下并没有那么信任永宁王，当然也包括我舅父。”连续赶路十几日到了距离梁州最近的绮霞山，我们留在绮霞山内的树林休息，夜里的寒冷就算是拢上两堆篝火也无法安眠休息，两个人背靠背的取暖，我啃着早已经干硬的馒头和他着话。

        “哦，万兄有何高见。”我回手打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正经一些，我和你的是正经事情。”他憋着笑点头，“好，还请万先生赐教。”我没有理他继续道：“此次梁州赈灾之事看着是户部负责接了旨意后负责筹备和保证灾银的出库，但是如今朝中三省六部和各州官员有多少是司空府出去门生，又有多少是永宁王的手下陛下不是不清楚，当初他为了制衡舅父刻意栽培母妃出身低微在先皇一朝不受重用的永宁王，但是永宁王的势力已经远远超出了陛下所能控制的范围，他的野心与舅父不相上下。”

        楚凌默不作声没有话，我连忙道：“算了，你若是不爱听我便不了。是我僭越了。”“无妨，你继续。”见他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抵触情绪我啃了一口硬馒头继续：“六部之中除了吏部与礼部，其余四部的尚书或是侍郎或多或少都是偏向永宁王的，毕竟永宁王是皇室血脉，而我舅父白了只是外戚。陛下忌惮舅父同时也防着永宁王，所以这件事情不能让他们插手，他们一旦插手事情就会向着最坏的方面发展。百姓都无法得到最公平公正的结果。”

        “你这些话我都明白，但是很多时候你也要清楚，陛下有意纵容才是源头根本，我并非不知，父皇这么多年对我态度迷离，让人捉摸不透。他看似宠爱我但实则对我却也是含了几分疏远。当时永宁王势大竟有御史上奏陛下膝下嗣单薄，请奏立永宁王为皇太弟，陛下为了打消他们的想法才不得不立我为太。这么多年我在东宫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如今陛下让我低调潜去梁州调查贪墨之事，就是为了在他们察觉清理掉所有痕迹之前抓出幕后究竟姓梁姓楚。”

        他默默地灌了一口水低着头不再话，我看着他的样知道他心里的难过。大楚人人都陛下宠爱惠妃恩宠不衰又生下当朝太，但惠妃在宫里却并非如表象一般，这中间似乎隔了些什么让人感觉看不透够不着。“帝王家便是如此，若这世上最冰冷的，也不过如此了把。”我低叹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篝火烤的两个人双颊通红，身处冰天雪地之中两个人围着篝火相依取暖也是让人在这严寒之中多了几许安慰。

        许是太累我竟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时篝火已经熄灭，我靠在楚凌肩上两个人盖着一件斗篷不免有些尴尬想要站起身，却因着睡姿不正双腿僵麻一下倒进了他的怀里。“抱歉啊，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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