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识时务
        倚竹再次应声出去，而没多久她便回来了。

        “小姐，那些人均有所动作了，最先遣人回府的是敬安侯府，再紧接着便是几个刚上位的勋贵之家。”倚竹回想了下，才继续道：“其中有傅家、靳家还有海家。”瑶闻言微微颔首，她知道倚竹心思机敏，便是她不曾挑明，也能意会她的目的。

        须知，如今南梁朝堂不稳，明宗皇帝是存了打压秦王势力的想法的，只合抱之木难锯，且明宗皇帝不过扶持了些根基尚深的世家，以期能与秦王分庭抗礼，进而使局势平稳罢了。这是制衡之术，倒不必细说这对父子之间，如今为何只剩下了君臣之礼，值得注意的是，秦王除了有楼、王、陈三大世家拥护，还另提了许多有才之士重用。

        这情景落在明宗皇帝眼中，他自是免不了一番疑虑，甚至渐生出一种忌惮。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呢？

        青瑶之前特地进宫拜见谢皇后，倒将自己所知道了完整，当然也包括浮生门……对于楼修文，青瑶也不过瞒了这一点，到底事关谢氏安危。谢皇后惊讶万分，但终究还是选择相信青瑶，而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交换，谢皇后思忖过后，亦还是采纳了她的谏言，决心规劝陛下。

        青瑶尤记得，谢皇后当时有言：“江山易主如此，何况帝位更迭？近来陛下许是太过操心国事，龙体欠安，精神头也不如往日了……”

        这话中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青瑶当时口上虽应着些恭敬话，但心间却似打开了巨大的豁口般——明宗皇帝已无多少寿辰了。从宫里回来后，青瑶便与父亲说明：往后秦王殿下行事已不必似从前那般如履薄冰了，更不必处处担心触了明宗皇帝的忌讳，而父慈子孝的“表面工程”，只须教世人无可指摘便好。

        左右，明宗皇帝已无多余的选择，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培养一个能与秦王比肩的皇子作为他手中之棋。提拔官员，任人唯贤，秦王已开始一步步地积累声名，并在一次次的朝政参议中显出自己独有的风采……

        再道眼前，由秦王所提拔的几个官员的家眷能作出如此快的反应，无疑让青瑶心中安定了许多。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可若想要彻底地将这些俊杰收为己用，还需让他们明白，有的事情之所以不可为，并不仅仅囿于时势。临安权贵生活浮靡，若继续这般颓败侵腐下去，总有长堤倾溃的一天。”青瑶低声呢喃道。

        “小姐用心良苦，只这样的风气，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的。”倚香嗫嚅着动了动唇，宽慰她道。

        “也罢。”青瑶轻叹了口气，试图将胸口郁郁情绪扫离而开，问道：“各府可到齐了？”

        倚竹颔首，应道：“已齐了，且那些遣回府的仆婢也被另外安排了些车子送回。”

        “你让护卫去各家知会一声，要启程了。侯府的护卫分行前后，女眷车马居中，另几个儿郎则与前头的护卫一并走。”青瑶闭了闭眼，缓声吩咐道。

        倚竹连笑着应下，一旁的倚香则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姐，原本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可为何您还另让王氏族中的几个郎君也随行呢？虽到了封地，彼此居所隔了两里之地，其他各府中人不会生出疑问，可奴婢始终觉得有些突然。”

        “你猜的不错，外人只当是同族荣光，但这是父亲的意思。”见倚香诧异，青瑶稍稍将车帘的一角分开，下巴微扬，指着不远处一个骑了马上前的长者问道：“你可知那是何人？”

        倚香摇了摇头。

        “那是族中守护宗祠的一个长辈，字慎田，我唤他一声堂叔。说起来，这位堂叔乃是曾祖他们那辈的嫡脉后人。此次他亦与我等同行，便是受父亲所托，为永昌侯府过继一个嫡子。”

        “什么？侯府要选个王氏郎君过继到老爷膝下？”倚香愣了愣，“所以，那位长辈是借欲借此行考察郎君们的德行吗？”

        青瑶点了点头，道：“你也看到了，这次出行本就不普通。选来成为父亲嫡子的人虽不见得以后便能承袭永昌侯府的爵位，可父亲若想承袭这侯爵却缺不了一个嫡子。父亲教我也留意些，不过在那些郎君看来，这位堂叔似乎才是确定过继人选的关键人物。”

        “为着上回王秩上族谱的事情，祠堂里的几个老顽固已看不下去眼，是以这回遣了个刁钻的人物来。表面上虽说他是受了父亲委托，实上也不知是谁在牵制谁。”

        倚香明悟过来，问道：“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不如何办。”青瑶笑吟道：“这世上不识时务者甚众，我不动他分毫，却也要教他知道，侯府想择谁入嫡脉，乃是由我永昌侯府自己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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