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两个极端，罪名
        高衍侧头过来瞥了一眼王青瑶的背影，直觉心口凭堵了一口浊气，神思莫名。

        王青瑶走到这般决绝的地步，实上是有着他“纵容”的成分在的，因为困在局中的人，并不仅仅他高衍一个。只局面难料，他也没想到王青瑶的手段竟如此凌厉，此番恐怕是这位世家贵女第一次面对汩汩鲜血罢！

        周遭纷乱喧杂的情形，似因为王青瑶的离开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状态。花新禄直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之声，眼瞧着众人的动作变得僵硬而缓慢，他便觉得眼中一阵刺痛。

        在命人将常氏带下去后，满额是汗的高衍四顾着打量了圈，才紧忙走到花新禄跟前，劝道：“花郎君，你且先回去吧……”

        “咦，你可是有什么不适？”高衍见花新禄毫无反应，声量不由加重了几分。见花新禄一脸怔忡地转过头来，高衍紧凝了眉，道：“尝闻熙华县主随了江相的性子，今日一见，倒真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她这般所行无忌，竟让人对秦王殿下的态度形成了两个极端。”

        “或是深信不疑，或者以为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应对之策。不知花郎君以为如何？”高衍偏侧了侧头，似着意避开外间灼亮的阳光，问道。

        花新禄挑眉一问：“高大人何必问我？我不过是个穷酸书生罢了，我的看法于此事而言，更谈不上任何建设性。”

        高衍倒也不过随口一问，若非要寻个理由不可，他大抵也不过想知道，对花新禄这般个无甚倚仗的士子而言，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随了王青瑶身涉此事的。

        浮萍难安，云端柳絮也不见得自由，但花新禄却不必这样。此番王青瑶被羁押，外间情势焦灼可想而知，高衍好奇的是，花新禄出了这道门后，但凡有人问起他王青瑶为何剑刺常氏时，他会如何作答……只眼下被花新禄避重就轻地回了句，高衍的脸色却是有些绷不住了。

        他方讪笑着化解其中尴尬，不想花新禄却道了句：“她说自己只会在那污浊之地呆上几日……这话里的意思，高大人可听清楚了？”

        “嗯？”高衍很快便反应过来，花新禄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可他的的神色却也不由为此而惊愣住。

        所以，王青瑶是一直相信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地从大牢中走出去的么？她何以如此自信？而高衍清楚，这自信绝不仅仅是建立在权势之上的。他垂了垂眼皮，尽将眸底的复杂思绪遮掩而去，随即才对花新禄道：“是本官多问了。花郎君于常氏状言并无干系，但你亦是此事知情之人，出去之后恐怕会因此招惹上一些是非。”

        “高大人尽管放心……何况此事助我声名，倒不见得就会给我带来什么烦恼之处。”花新禄嘴角泛出一抹自嘲之笑，接着定定点头，看着似乎已将高衍的话谨记了下来，只高衍却觉得，花新禄的态度实在有些敷衍。

        罢了，便是他“好心”提醒了句又如何？莫说花新禄一介寒门士子，他个京官所将要面临的压力与关注度，是否是他能承受的，高衍心里可是半点谱也没有。

        好的是，他已得了王青瑶的允诺，临安王氏不会为难于自己，这倒令他的心神稍稍放松了些。

        ……

        突降的暴雨，引得荷塘里的水位也漫涨了几分，且瞧着又渐渐阴沉下来的天气，这水势怕是难以消退了。正与此中情形相似的是，临安城中这场突然卷起的争斗，也不会轻易停歇。

        高衍一面命人去往庄上请贾氏，另也不敢擅作主张，进宫请命。他尽量站在客观的角度，沉声将常氏的事情说了个清楚，但明宗皇帝的反应——并非他预想中的震怒。

        “你说熙华县主动手伤了那妇人？”谢皇后惊震之余，侧目瞥了一眼明宗皇帝的神色，却也猜不透他沉默着，是否因为已有所决断……

        高衍闻言呼吸微凝，随即颔首一拜。

        他这一表态，在场的另两位朝中要员却是先评价起来。那意思倒也清楚不过了，所抓住不放的便是王青瑶“蓄意杀害天家之子”一类的罪名。

        这两人均是礼部的，来此本是为了回禀皇家春祭的仪程，是以皇后也在场。高衍所报之事与礼部本无几分干系，他最初是想禀了明宗皇帝教这两人退开的，可一来显得他有庇护秦王之嫌，二来则是两位官员但听了与皇族子嗣有关的开头之禀，便当是礼部有加封之仪的章程制定事宜了，故被明宗皇帝默认了不必屏退。

        高衍只得硬了头皮说完……到底，不论有没有旁人，这消息不出半个时辰，都会遍传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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