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剑刺
        她的声音似从幽暗的地底深渊蔓延上来的一般，挟藏着一种令人悸寒的意味。常氏眼愣愣地看着王青瑶转身走向守在堂门口官差，眼底划过一抹不解之色。

        不仅常氏，堂中众人亦是一头雾水。但听得“哗”的一声，只见王青瑶竟“借”过官差的长剑，而对方则被惊得顿在原地。

        “县主这是要做什么？”高衍惊疑道。

        青瑶没有应言，只轻巧的下巴微仰，眸光探向剑刃。高衍侧头瞥了一眼花新禄，却发现对方与自己竟是同一副表情，遂又无奈看向原处。雨后昼亮的光芒从堂外映照而进，令青瑶的侧脸边缘泛着一层莹白之色，众人虽看不到她正脸上的神情，可心底却因此而莫名生出一股紧张的情绪来。

        “常氏，自你入了我永昌侯府后，几番令侯府蒙羞，惹众人非议，今日甚至作伪弄虚……你可知构陷皇子是何罪名，而你身后之人可知此事同样会牵涉到临安王氏？”青瑶手执长剑，缓步向常氏走来。

        长剑的一端划过地砖，发出刺耳的铿鸣之音，这令常氏终在心头浮起了一丝惧意。她惊恐地用手将身体撑住，口中却有意将话音提了几分，问道：“大小姐这是想要胁迫我？你可该瞧瞧此间是个什么所在！且我身怀天家血脉，即便你有朝廷的封号，也不能对我做什么！”

        “是么？”青瑶冷笑了声，看向常氏的眼中是一派悲悯之色，“这话恐怕是说反了吧。”

        “从始至终，便一直是你胁迫我等罢了。你若心中还对是非黑白有个分辨，对严法明律存有半分敬畏，便不会会顺了老夫人之意。此时的你，确似一颗不慎掉入我眼中的沙粒，实在碍眼得很……”

        她的话音稍稍拖长，直到走近了常氏才接着说道：“我自然是要将这沙粒揉出的，也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临安王氏被人拉进深渊……”

        长剑泛血，犹似寒月悬挂在透着诡异的深红色夜幕中一般，惹众人惊骇不已。常氏紧捧着腹部，却怎么也止不住那依旧在汩汩流出的鲜血，她哀鸣出声：“王青瑶，你可是疯了！”

        她的眼底是五分怨毒，五分惊讶，此刻便似在火炉中燃烧的活松木般，升起了呛人的浓烟，而随着阵阵“噼啪”的爆裂声响起，道道油脂便沿着松木表面流了下来——与此同时，常氏眼角亦流下了浑浊的泪。

        “我的孩子，可是真的保不住了？”常氏话音轻咛，只周遭在片刻的惊默后，已成了一派混乱不堪的局面，根本没有人去仔细听她的话。那厢高衍已顾不得许多，连忙喝呼着让舒元进来探看她的伤势，另一些属官则为王青瑶之举所惊，连连倒退……

        这情形发生得太过突然，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来制止王青瑶，至于旁的决断，比如羁押制服的动作更是没有了。众人只觉眼皮跳得过紧，在探向王青瑶的眼中甚至已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畏惧。

        他们尝听王青瑶才名颇显，有帷帐之才，却不曾想到王青瑶竟是这般的胆大包天。但瞧着舒元为常氏匆忙止血的情形，脊背是一阵后凉——这下可好，就算常氏能够保全性命，她腹中那所谓的“天家血脉”却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的。

        这位熙华县主，下手实在是狠，只她难道不知自己闯下了怎样大的祸事？蓄意杀人，杀的还很有可能是秦王之子……

        高衍在旁急得团团转，一边急忙问舒元道：“舒太医，常氏如何了？”

        “伤口刺的不深，常氏性命无碍，只是……”舒元紧皱了下眉头，回头看了一眼静立不动的王青瑶，才道：“只是孩子却是不行了。也罢，这孩子多在这世上存一丝气息，于他也是苦痛，这样结束，也算是个结果。”

        “可这妇人的身份并不简单……”高衍急红了眼，闻声确似失了魂一般。都道医者仁心，只似舒元这般见惯了腥风血雨的人物，竟是“磨炼”出了一派诡异的云淡风轻的从容姿态，可王青瑶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她难道不惧吗？

        “熙华县主，你这是做什么？”

        青瑶扫了高衍一眼，随即居高临下地睨向常氏，身形则丝毫没有退避的样子，仿佛地上那片鲜红的血迹如何也流沾不上她的鞋面一般。她淡声沉吟道：“我做什么？自是肃清门风，以王氏之名惩处罪责深厚之人。高大人难道信了常氏方才的胡言乱语不成？”

        “这……下官秉公办事，绝无妄断的意思，可县主您这般，却实在是……”高衍心神已乱，应这话时，舌尖甚至忍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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