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魂梦牵（5） (1 / 2)
        “舅母，外甥在盛京找了个营生，目前不差钱。”张隽讪讪的将舅母塞过来的帕子塞回她怀里，又自袖袋之中拿出一袋子银两递到舅母手里，“省之如今过的很好。”

        “你做了什么营生？得了这么多银钱？”舅母将目光落在张隽的脸上，满是疑惑，张隽抬眼看她，见着她茫然的眼神里边突然间多了一丝了然与惊恐，“孩子，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违法犯法的事吧？”

        张隽：“……”

        舅母的嗓音不小，将床榻之上的舅舅吓得惊坐而起，又是一通忙活着要给他收拾行李叫他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

        张隽耐心的与这二老讲了一番，这二老才堪堪罢休，留着他用膳，又问他回来了怎么没带换洗的衣物。

        十三杵在原地看着这位解元公与这二老瞎忽悠，便想起那位常年独居在国师府的国师来，人人都说他是惑乱朝纲的妖道，偏生他离群索居，过得那样的孤寂。

        张隽好酒，时常坐在国师府的屋顶上邀清风明月共饮，浓烈的酒香有时比那屋里常年袅绕的檀香还要经久不散。

        那个身处高位，挥霍着手中的权势的男子，当他的目光看向你时，宛如在看芸芸众生之中的一粒尘埃，不带一丝感情，却也充满了和善，只有在看到他那位死对头逸王之时，目中才会有那么一丝波澜，是惊恐、害怕、战战兢兢、落荒而逃，然而他有无数次机会杀掉那个带给他屈辱、阴影的人，然而他只是逃避，每日里静坐冥想之时偶尔喃喃着那个名字。

        逸王总将方略错认成国师，可若是叫那位国师来应付这二老，只怕会手忙脚乱，哪会有方解元这般的得心应手。

        十三掩下自个儿的眼帘子，替自个儿那位死的早的主子感到伤心难过，便瞧着方解元的舅母替他倒了杯热水，热切的道：“小伙子，有劳你照看俺家省之了，他年纪小，又是头一回出远门，若是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你可得多担待点。”

        十三看了一眼一脸乖巧的坐在舅母身旁的张隽，张隽冲他挑了挑眉，表情鲜活，眉目之中浓浓的书卷气几欲要揉成“我舅母人好吧”这六个大字，十三：“……”

        “舅母，十三话少，您快别难为他了。”张隽含笑解围，只眼尾到底还是有些错位的恍惚。

        在今日之前，他只有在照镜子和见从前勾搭上的部下时才会有这种感觉，他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张隽，还是方略，亦或者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不知是张隽梦了方略，还是方略梦了张隽，这问题太过于深奥，深奥到他不敢去细细思量。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这是个恒古以来便一直困扰着道门的问题，至今无人能给个确却的答案。

        张隽抚摸着自个儿尾指上蛇牙的咬痕，回想起景瑜今晨的笑容，想起早晨他说过的话语，便忍不住老脸一红。

        景瑜此人，当真是如狐，如蛇，如这世间一切洪水猛兽，如这红尘三千颠倒色相，堵住了他的眼耳口鼻身，脱去了他赖以翱翔的双翅，让他无法脱离凡俗去，无法得大自在。

        他垂着眼睑，听着耳畔舅母絮絮叨叨的嘱咐，只觉着这尘世也是极好，这余生也极好，只可惜皮相换却，他与景瑜之间横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嘉之啊。

        张隽捏着自个儿的尾指，只觉得那两颗牙印滚烫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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