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葬礼，大预言术。 (1 / 2)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此世，生者的生存空间窄狭拥挤，亡者休眠之地却宽广辽阔。冬月在九龙城郊，一行黑衣男女静默行于占阔辽皓白的墓园中。烟灰如雪，西装如墨，X双手捏着烟蒂狠嘬了最后一口紧忙戴上过滤面具扭头朝身后看去。不知何时，狼单手转着轮椅出现在送葬队伍末尾。送葬队伍抬棺前行，X却驻足停于狼的面前。一周前魔术师将困于太平洋上两天的三人救起，随后狼被她带走接受治疗便没了消息。此时那身黑礼服下缠满全身的绷带像是在对人们诉说着，他从鬼门关死里逃生的经历。

        轮椅停了下来，两个男人沉默地看着对方。无需言语，静默已成彼此的默契。X走到狼的身后，缓缓推起轮椅。吱嘎，吱嘎……踩实的雪径满是沙尘石砾，轮椅的把手传来颠簸的震抖。墓园小径两旁竖立许多造型奇特落满积雪的‘墓碑’——绑着废轮胎锈迹斑驳的铁管，刻着逝者名字掉漆的车门，焊接成十字架的战车炮筒……战争不仅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也消耗了大量资源，生者已如此艰难，亡者的墓碑也只能用容易收集的垃圾从简而为。

        送葬的队伍迟缓前行，X推着狼走在队尾。他的目光从小径两旁奇怪的墓碑上转移到送葬队伍。人们身着黑衣，脸上戴着各种各样的呼吸器，过滤面具，脚下踩在雪径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乌鸦牵着李兰花，她的左臂缠满绷带吊于胸前。李兰花穿了件黑色大衣，低头不语，不知她是否真理解死亡。魔术师和药师修都穿着黑色风衣，走在海华沙身后。海华沙穿了一件洛可可式黑色长裙，肩上围了一条灰狐皮围巾。她头上戴着点缀着珍珠和羽毛的网纱头饰，原点斑纹的头纱遮住了水眸，黑色如口罩的呼吸器则藏起了红唇，任谁也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海华沙前面四个人抬着一只复合材料的棕色棺材，这棺材比成人的小一号看起来像为早夭的孩子准备的。如果X带回来的不只是霍利的头，也许他们会准备一个大些的棺材。除了抬棺人，送葬队伍前面还有几名事务所的职员，他们都是些平日与霍利关系不错的家伙。一行二十几人沿着小径来到墓地边缘尽头，将小棺放入深达六英尺的土坑中。

        虽然九龙风俗混杂，而且事务所中信仰天主教的人并不多，但海华沙还是叫安可洛。安可洛是九龙教区的一名普通神父，以往事务所职员的葬礼也是由他主持。相比那些趾高气昂，虚与委蛇或贪得无厌的家伙，这位因得罪第四教区枢机主教而被下放至九龙的胖神父信仰虔诚，待人真挚，受到许多人的尊敬。他曾自言，相比衣食无忧的富人，生活在肮脏角落中的贫民更需要上帝多一些关爱，他愿为上帝奴仆帮助这些穷人而不愿为终日流连于富人宴席，聚会上的嘉宾。

        人们站在坑前，静默地看着坑中的小棺，四周白雪皑皑气氛一如天气的寒冷。霍利的墓碑是一支倒插在土中的转轮机枪，这曾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如今却刻着他的名字成了墓碑。

        安可洛神父摆弄了几下脸上的呼吸器，用闷嗡嗡的声音开始诵念祷文：“天父依照他的恩慈和美意，容我们这位姐妹，容我们这位兄弟，放下今生的担子，我们就亲切地将它放入土中，他们本是尘土，现在，他们依然是尘土，我们知道这一切的生命气息，都在永生的慈爱的天父手里。请众同祷。伏吁吾主仁慈，俯听吾祷。使去世之霍利灵魂，置之永光永安之域，与诸圣为侣。为吾等主、基利斯督。阿门。”年过半百的胖神父念毕合上经文，用短手指在胸前划下十字礼。

        此世没有鲜花，即便有鲜花也是那般软弱无法抵御荒地恶劣的气候。海华沙将一枚废钢片焊的铁蔷薇扔在棺盖上，锈迹斑驳的花瓣在冬日寒风中傲骨绽放着，不畏寒冷也不惧荒地的恶劣环境。也许，海华沙希望她的这位好部下能像这朵铁蔷薇一样，在地下勇敢地对抗孤独与黑暗吧。一锹土扬起落在铁花上，送葬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墓地。看着扬起落下的沙土，X抬头看了看天空，那是一片无云的湛蓝。冬月无雪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让人心情舒畅，就像经常给众人带来欢乐的霍利。

        “走好，兄弟……”X转身走向九龙。

        新巴比伦浮空城，城市边缘一座突屹于烈风中观星台上，一名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头闭目缓步行于石阶之上。女孩的长发色如熔银，编成一根长辫垂于背后，头上一顶小巧的金丝花冠在阳光下闪烁着流彩。她身上穿着丝质的白色教服，华丽异常。肥袖，衣领及束带上绣着金丝花边，长长的后襟则拖于身后的石阶上，随着她的脚步逐层显露出衣下台阶。女孩身后紧跟着两个年轻男人，一名身穿花纹繁复的金色重甲表情沉重肃穆，另一名则穿着旧神袍东张西望神色轻佻。此外，观星台下还站着十几名手持斧矛身披红斗篷的教兵，这些教兵一动不动守卫在观星台下似乎是观星台上三人的护卫。

        这处几十米高如犄角一样矗立在新巴比伦边缘的观星台平日少有人光顾，而在人们印象中也只有一类叫做占星师的神秘人士才会使用它。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处占星台还为另一类比占星师更为神秘的人士提供服务，他们就是伴随着历代教皇应运而生的预言者。

        每一任教皇的更迭都会诞生三个应运而生的教廷守护者，这三个人与新任教皇共同担负着维护教义，除魔卫道的责任。因具体职责不同，三人又分为司职护卫教宗的‘圣武者，负责占卜语言的‘预言者’，以及专职审判行刑的‘刑诫者’。正因如此，这司职不同的三种人又被称为‘内廷三者’。而三者之中，最为神秘也是号称教宗之外另一个能与天父上帝直接对话的人，便是预言者。

        观星台上，冷风呼啸，女孩身上宽肥的华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跳目远方，巨大浮城之下是那片被成为‘希望之森’的浩瀚林海。啾，啾……一只灰麻雀从观星台上飞过，少女驻足静默，仰头望着麻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与悲愁。

        咳咳……

        听到背后传来咳嗽声，女孩忙转身看向那名身穿旧袍英俊异常的年轻神父。“兰德尔卿，请说吧，告诉我你想要告诉我的。”女孩的声音在裂缝中显得飘渺虚无，虽然考验她两名忠诚属下的听力却也避开了教廷的耳目，诸如观星台下那些身披红袍名为护卫，实为监视的教兵。

        兰德尔缩了缩脖子，高台上的寒风一个劲朝他领子里钻，冷的要命。他心里埋怨着，若不是豪宅中遍布教廷耳目和**，他们也不用特意跑到这种地方来谈话。“腓力将他的审判骑士们染成了灰色。”兰德尔的声音在冷风中哆里哆嗦地说着，“费奥多最近传唤他很频繁，他们的关系似乎突然变得格外亲密。”

        “兰德尔，就为了这点事便将陛下带到这？末日骑士的铠甲颜色是白是灰，腓力和那个费奥多是亲是疏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金甲男人沉着脸打断了兰德尔的话，他的性格和他的短发一样刚硬不懂弯曲。

        女孩微笑，笑得如同阳光中飞翔的白鸽。“帕拉丁卿，我想兰德尔卿特意将我们带到这里说这些有他的道理，我已看到他内心的苍白，战栗的恐惧。告诉我，兰德尔卿，你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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