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好人or坏人
        “如意？”懵懵的叶莺一下被那熟悉的尖叫声唤回到现实中来，同时也想起了前边男人怀里抱着的孩子是谁了，她受伤在杂木林时，与如意一起被鬣狗从车上推下来的华界市长顾明的私生子。

        被叶莺叫出名字后，如意腿一软跌坐到地上，一边费力的想爬起身子，一边低着头哭喊：“别过来，你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鬣狗报仇啊。”

        “我没死啊，我好好的，你看你看嘛。”叶莺用力摇晃着她双肩，要她睁开眼睛。

        几乎吓破胆的如意仍不肯放开捂着脸的双手，情急之下她身子一弓，像街面上吵架互掐的婆娘们样，伸头撞向叶莺胸腹，她以为对面的不管是人是鬼，都会下意识闪躲开的，那样她正好从中窜出跑掉。

        可让她意外的是，莺儿依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以至于被她砰地声撞中小腹后，原本红润的脸色刷地变成了毫无血色的惨白，浑身犹如过电般抽搐起来，尽管如此，她的影子仍清晰的映在雪后初晴的马路上，昭示着她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被炸死掩埋在防空洞里的冤魂在出来寻仇。

        可在片刻惊喜过后，如意更怕了，唯恐莺儿追问她爽约提前出逃的原因，当初在如意居，莺儿，何凌奋不顾身多次搭救她，在明知她晓得郭柯下落仍闭口不提，还撒谎逃离时，他们仍好好的让她走掉了。

        如今她有什么颜面再见莺儿呢，万一再听到何凌更惨烈的消息她又该如何？同他们一起去跟鬣狗作对死扛么？

        不，之前一心找鬣狗复仇的雄心壮志，早在被他囚困这许多时日后烟消云散了，她想回去见到郭柯，设法逼迫他出面对阵鬣狗，毕竟他手里还握有鬣狗的致命要害之物，假如郭柯还不肯拿出来，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小雅要再横加阻拦，就连她一起收拾，虽不敢对阵鬣狗，但对付郭柯、小雅她俩，她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等她拿到那件鬣狗致命要害之物后，再来找叶莺一起合作，除掉她们共同的仇敌鬣狗好了。

        但现在她没法子，也没时间给莺儿详细解释，所以即使被她抓住双肩，带着哭腔连连追问时，仍不停挣扎着想伺机逃掉。

        “如意啊，看在咱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上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跟我约好的，说今天进洞去把你们跟孩子们一起接出来，为什么他突然被挂去了那里，你们去了哪里，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叶莺哭着，说着，求着，脸色越来越惨，鬓边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不停跌落，她那双下意识去捂住小腹双手指缝里正缓缓渗出一缕缕嫣红的血丝。

        “不关我事，好好，你先松开我衣服，松开了我全都告诉你。”她之所以改换口风答应了叶莺，不仅是被她腹部伤势吓到，最重要的是，她斜眼看到顾明抱着儿子已然快要跑出三家巷西入口了，而且就在他们站的这条马路对面，两个身着警服的缠头佬正敲打着手中警棍，可劲儿盯她俩。如果鬣狗的人回防空洞查找尸骸时没发现他仨，肯定会把他们影像散发给各处巡警协助捉捕的，基于以上种种，她才临时改口哄骗的。果然，叶莺双手才一松开，她便迅速转身把昔日好友撞了个蹀躞，撒腿朝三家巷内奔去。

        “别跑，求你了如意，告诉我，告诉啊”悲愤交加的叶莺拔腿要追，可她才一直起身，便觉腹部被撕裂般凉飕飕的疼到抽筋儿，喉咙一阵腥甜上涌，哇地张口一股鲜血喷去了路灯杆上，身子软绵绵的摇晃了下，扑通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围观众人吓得嚎叫着窜开，那俩一直在对面观察这边动向的缠头佬巡警一见似乎出了人命，便吹着凄厉的哨子穿过马路朝这边跑来。已跑进巷内的如意，闻声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叶莺，口中含混不清的啜啜了声对不起，便以更快的速度飞奔出巷子东入口，融进主干道上汹涌的人潮中不见了。

        起初她挣脱叶莺逃离时，虽然四周众多围观者，却没人敢出面阻拦她，这个早年单纯可爱的小萝莉，后来遭遇坎坷屡被家暴的可怜妇人，在为献媚旧情人把唯一在世的亲哥当礼物送出去时，残缺不全的内心早已令她变成了当初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谎话连篇，自私自利，心狠手辣，阴暗内心逐年月的反映到脸上，便改变了五官形状及神情模样，在如意居时，虽然饱受张三虐待，好歹还有郭柯不是的虚情假意存在，阿哥也还没惨死街头，她的阴郁内心尚能藏在内里，但在发生这一系列事件后，饱受打击的她面容为之巨变，人还是那个人，但从其阴狠决绝的脸上再也找不到昔日神韵了，所以那些围观者不敢阻拦这么一个满脸凶相，衣着怪异的女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赶来执行公务的俩缠头佬，一见他们要重点维护的灯杆被这昏倒在地的女人给弄脏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抡起鞭子要暴抽时，被那位及时赶来的裁缝妈妈给拦住了，一人给了他们几十文铜钱的辛苦费，还主动应承把灯杆打扫干净，说这是她娘家妹子，很少进城的乡下人，没见过这阵仗给吓昏了，几个上年纪的老人也走来帮腔，缠头佬拿了钱又训斥了几句便走开了。

        裁缝妈妈先求人帮忙把叶莺抬进自家铺子里，锁门后端盆水来打扫灯杆时，发现已被几个陌生人弄干净了。

        她连连道谢，那些人说：“早知道陈先生是个大好人，那女孩儿是他直系亲戚吧，等醒了，你该劝她快点儿离开这里，听说明天要当众把陈先生尸骸分解烧掉呢。”

        所以当何凌、梦虹的车刚一来到十字路口时，就见到了一直带孩子守在那里的裁缝妈妈，尽管早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俩看到面目如生，却已阴阳两隔的陈誓悬挂在半空的身体时，仍禁不住泪眼模糊了。

        好在有那位妈妈带他们进入裁缝铺，见到了尚在昏迷中的叶莺，把她抱回车内，他们迅速回何宅去商量对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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