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扪心自问
        天亮后，他眼看着陈誓把从老宅带来的几个诚实家佣安排在洞内，眼看着他跟鬣狗，黑衣队长离开后，打手们迅速把三铁笼之一内的孩子们身上绑了炸药捆上铁栏杆，把陈誓那几个家佣追杀殆尽，把木板囚笼中的高级人货匆匆运走。为迷惑何凌他们，还用黑纸板把木板囚笼都粘贴起来而目睹了全部过程的他，只是紧紧捂住儿子大志的眼睛，不让他看洞内正发生的一切。

        当众打手随最后一车高级人货车离开，黑衣队长还未赶回来处理他们这笼子成年囚犯之前，他这位饱受欺凌的华界市长瞅准时机，将大量熏药在洞内撒播开来，等留守的那三个打手及笼子内所有囚犯一昏倒，他立即拉着提前捂住口鼻的大志砸开囚笼铁锁，朝洞外跑去。

        可气的大志还一直叫唤着不肯走，非要他遵守陈先生说好的计划，等着来交易的人们，告诉他们洞里有炸药后一起离开，他不得不狠心把那烂善良的孩子打昏，背着逃离了防空洞。

        然而，才一离开洞口不远，他就发现了紧跟在身后，阴魂不散的那个死女人如意，被那女人出其不意用刀抵上孩子心口时，只得告诉了她洞里被密布了炸药的真相，并答应带她一起逃出城。

        小时候，胆小如鼠的她特别怕跟陌生人打交道。比如走亲戚时被陌生的长辈们拉手抚摸，跟陌生男女挤在一张前桌前吃饭，转入新学校时跟新同桌一起打扫卫生，被新老师屡次叫到空旷的办公室训教，因为每次她的担心最终都会噩梦成真，所以越来越抗拒跟陌生人打交道。

        以至于上初中时每次学校汇演，得知班里会推选漂亮优雅的她去演节目时，她都会提请找借口请假，直到汇演结束才返校。即使跟从小班儿一起上到初中闺蜜一起去逛街，如意都要随时扯着闺蜜不让她多跟陌生的店员，侍者搭讪：“别跟陌生人多说话，万一不是好人的话再加害咱们怎么办？”

        因此伙伴朋友们都戏称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慈爱的阿爸每次都耐心告诉她；“人不可以单纯的以好坏来划分，能给家人亲朋带来最大限度的自由幸福，而又不违背侵害他人意愿，关键时刻的选择，是为大多数人利益，而不是只为只为自己，这就是好人，但一定要记得，是大部分，而不是全部，没有人是完人。”

        “那，万一我们正好是要被好人伤害的那一小部分呢？”起初她每次都这样反问阿爸，都会看到他无奈、无语的神情，后来她就藏在心里不再问了，但这个疑问随着她的长大越来越强烈，导致她总是太过于依赖熟人、亲人，获得过她信任的爱人。

        这也可能是当初间接导致郭柯为了那个丑丑的，在市长干女儿家作佣人的邻居丫头小雅，而抛弃她的原因之一吧。直到今天，从陈誓身上，她才终于明白了阿爸当年说过的那些话，陈誓这个人根本没法用好人坏人来简单定义。

        他做过的伤天害理之事数不胜数，可得到过他救助的穷人更是无以数计，他曾经是倒卖人货的小头目，如今又带头带头反击，他曾经指使张三做尽坏事，亲眼看着她被张三凌虐不管不顾，但自从她被鬣狗抓回来后，却数次搭救她于水火，在布帘囚室告诉了她阿哥的真实死因，送给她何凌托他捎来的阿哥遗物，更在昨晚秘密送给她一包熏药，一把匕首，嘱咐她今天等何凌，莺儿他们来搭救她跟人货孩子们一起出洞。

        但在黎明时分陈誓等人离开后，兴奋无眠的她很快发觉了顾明的诡异行踪。

        她知道顾明也在陈誓搭救之列，起初以为他的诡异是为了配合陈誓留下的那几个家佣，在为何凌他们到来做准备工作，可当她亲眼看着顾明冷冷注视着打手们把陈誓的几个下属残忍杀死，把高级人货一一运走而无动于衷时，终于明白了他的真实意图，他不想欠下曾是他下属的陈誓人情，他要在何凌他们进洞前就逃走，虽然这么做很不仗义，但也正切中了她的内心，何凌他们那么强大，没有他们这一两个人助力一样能把人货运走吧，既然是想放他们走，不就是早走一会儿么，还减轻了何凌他们的运送负担呢。

        所以，在顾明趁黑衣队长未回之前，在洞内对三个打手及笼内少数成人囚犯释放熏香时，她及时掩住自己口鼻躲藏进横七竖八栽倒的人货中，想伺机逃走。但就在顾明慌张奔逃时，那被他抱在怀里的私生子大志却抓着铁栏不愿离开哭喊着；“要听陈先生的话，要把洞里布置了炸药的事儿告”随后那孩子就被顾明一拳打昏扛着从她笼子前跑过去了。

        洞里布置了炸药？她懵懵的爬起来，迅速打开囚笼追踪他父子而去。

        紧跑慢赶的在某处避风处追上了正蹲那里哄劝刚苏醒儿子的顾明，她想都没想，掏出陈誓给她的防身匕首，扑去勒住了半跪在地上的顾明脖子，从其口中得知了洞内真相的她，虽然很想回去通知梦虹、叶莺，但万一她还是怕了，她还想活下去，她一定要为阿哥报仇后才能死，亲手杀死那只狗，那是也算为莺儿何凌他们一起报仇了。她冲防空洞方向鞠了一躬，跟顾明彼此制约着迅速逃离了爆炸范围。

        不想就在三家巷外的十字路口，前后脚儿的他们竟看到了陈誓被吊在红绿灯杆上的僵硬尸体，及几个围观者的低声议论。

        “这人谁啊，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人都死了还没吊起来示众？”

        “还不是为拆了外国人想炸死几百华人孩子的爆炸设备，又揭发出他们把华人孩子货物一样拐骗买卖的罪行，才惨遭如此，哎。”

        “你也是道听途说吧，人家工部局的布告就在那儿贴着呢，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了，这人才是你刚说的那一切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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