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不甘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整个就像乡下田野里到处都是的那种土黄色皮肤上不断流出浓汁的癞蛤蟆一模一样。

        癞蛤蟆身上流淌的浓汁是它保护自己的武器，而她身上的疤痕与浓汁则是她终生洗刷不掉的耻辱，时时刻刻如影随形的提醒她，打击她。

        而今，泪早已哭干的她只自嘲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种种狰狞，便抬手去心翼翼的从下巴底端开始揭取画皮了—一点点的，她熟练的把那张透明到似有如无的纤薄人皮面掀翻开来，白净柔嫩的面皮底下覆盖的是一张苍白到青色血管都能看清的瘦脸庞，伤痕累累的下巴尖刀样下戳着，揭下棕色眼贴后灰白阴狠的瞳仁霎时显现，浓密黑发摘下来后露出同样布满凹凸红亮疤痕的头皮，现在她，整个人赤裸着就像一只屈死的厉鬼，恶狠狠走到巨大穿衣镜前，默默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先是低声冷笑，接着抬手在那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的恐怖躯体上开始狂殴，尽管刚才已在阿牛监督下执行过了惩罚，但心中狂涌着的对主人的恨无处发泄，心中翻腾着的对他的渴慕无处倾诉，得不到他的爱抚被他毒打也好过被冷漠隔离。以前被打时心里只有压抑的仇恨，但在跟主人有了那一夜纠缠后，再被他鞭打时的剧痛神奇的转变成了令她高潮迭起的刺激，每一次湿淋淋皮鞭与她不堪入目的肌肤接触时，她都会把那凶狠的动物皮绳想像成他的手掌在她身上凌厉的爱抚，痛越烈心越荡

        但残忍如他，看出她变异的感触后，立即把惩罚之事转交给了阿牛那个令人倒胃口的丑鬼。

        聪明如他看出了她的野心企图，聪明如他不许她再穿学生制服，不许她再扎麻花辫不许她借故靠近他甚至不许她靠进他的卧室门啊哈哈哈她凄声狂笑着，得意的把尖尖的下巴高抬起来——五年来她终于漂亮的击败了他一次。

        他的诸多不许恰恰反映出他真实的内心恐惧，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再要她，怕自己一旦放纵情欲后覆水难收，食言了自己对青梅竹马的誓言。

        人生真是神奇啊，她24年人生所有遭遇中唯一的劲敌，竟然仍是那个从记事起就一切不如她的野丫头无论她活着还是已经死去，她所到之处尽皆被那该死的野丫头的阴影笼罩着。从庶嫡之争到父亲的宠爱，从初恋志文到如今爱恨交加的主人，每一个她渴慕的人都会先被野丫头占有。

        不不，这一次她决不会，不能再败给野丫头，争宠与主人么，虽然如今颜面俱毁，但她不相信自己抵不过一个死去的人，野丫头再好也只能活在他记忆中，给不了他切实的感触，解不了他相思之苦，而唯一能提供给他这种感触的除了她之外再无第二个人，除非野丫头能死而复生。

        一边疯狂抽打着自己，一边转动眼珠构设着再次攻陷主人的计划，他很快进入了有生以来最强烈且持久一次高潮喷搏中，最终头晕眼花，呕吐不止的抚摸着被自己打到麻木的躯体猝然瘫软在地上，眼睛恐怖的只盯着屋顶，整个人仿佛猝死了般一动不动。

        过了足有十几分钟，她才再次缓缓抬起双臂，双手捂脸无声的啜泣起来，泪眼朦胧中回忆起这场噩梦之始的情景。

        有人，人这一生享多少福，遭多少罪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的，有人先苦后甜，有人先甜后苦。

        就像大人买回家一堆水果，有些孩总是先吃的，品相不好的，快坏掉的，最后才美美的享受最好的。但也有一大部分孩，会先挑着好的都吃干净，才会再慢慢捡吃那些不怎么好的水果。

        叶艳每次被主责罚时都会想起这个典故。她想自己大概就是那种先把所有好水果都吃光了的人吧，所以如今才屡遭厄运。太少了啊，那些开心的日少到她还没懂得珍惜，就永远的一去不复返了。

        生下来身为二房庶女的她，知书达理，模样俊俏又惯会甜言蜜语，使得父母、爷奶包括家佣、婆都把她当宝贝宠着，好胜心强的她每每把自己跟那个野丫头般的嫡女姐姐叶莺一比就心生不甘，凭什么一个杂技女人生的野丫头要事事都排在她前头？那丫头虽然惯会使枪弄棒，但家里却没一个人喜欢她。不论是年少无知的她，还是丫鬟婆们一旦失手弄出差池就会推诿到叶莺头上，反正她也会不辩解，就算她辩解，爷奶也不会相信，父亲每次打她都不是因为差池本身，而是她的顽固与倔强。她那种混不吝的痞样儿每每令父亲想起给予了他莫大侮辱的叶莺妈——那个跟马车夫私奔的杂技女人。

        看她被爷奶责罚，被父亲打骂，被一个人孤立在东跨院儿，叶艳屈身为庶的怨恨才会暂时得以消解。

        大多数时间她每天都是独进独出，除了自己影外没任何陪伴，当然，志文在的时候除外。

        想起志文，叶艳更是恨的牙根痒，那个温文优雅的男孩不知是被叶莺灌了**还是咋的，眼里除了这个野丫头竟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尽管他每次来她家时，她都倾其所有打扮的美如天仙，在东跨院儿门外走来走去的摆甩一上午，他依旧把她当成空气般存在，眼里、心里只有那个浑身上下没点儿女人气儿，只会打打杀杀的叶莺。

        甚至为了她主动来提亲，当被丫鬟通知志文父来提亲时，她狂喜的差点从窗户跳下去跌进他怀抱，可当姆妈酸着脸来告诉她志文求婚的是叶莺时，她恨得一把将父亲珍藏的一件唐代古瓷给抛下楼去摔得粉粉碎。

        心气高傲的姆妈当即给她定下了城里赵姓富豪家的二公，可没高兴几天，她就听叶莺初中毕业后还会继续上学，而且是志文亲自给父亲提出的，他还要跟叶莺一起上学，给她付所有费用，这样一来父亲也不好再干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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