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英雄迟暮 (2 / 2)
        “等彻底灭亡了，哪里还有荣耀？哪里还有辉煌？承载着帝国历史的一切或许也将毁于一旦，那样的结果会是如何，你挂在嘴边的那些词，也许只要短短二十年便将被人忘得一干二净，到了那时你还会觉得所谓的辉煌与荣耀，比一顿饱饭更重要吗？”开口最初，声音还带着谦逊，到了后来声调已高了几分，语气中更有几分指责。

        “你！你！可即使如此，也不该这样做，只是一战，难道我们就要放弃抵抗，如丧家犬般任人宰割，这样的选择我无法接受！”大皇子不笨，也已想明白了自己父皇心中的意思，可即使猜到也不代表着能够接受，他是骄傲的，不愿意卑躬屈膝，去向着有着血仇的对手俯身称臣，生命很宝贵，但里昂哈特觉得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加宝贵。

        “那又如何，不就是面子吗……你出去看看，打听打听，现在我们还有什么面子？不胜即败，我们打得过那一夜的对手吗？”莱昂哈特丝毫不让。

        “即使打不赢也不该这样放弃，我无法做到这样的事！”如果不是现在身处神皇堡议事厅，王座之上的又是帝国皇帝的话，那么里昂哈特或许早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莱昂哈特正要开口驳斥，便听到王座之上的老者捂嘴咳嗽了几声，接着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论。

        “够了……就到这吧……里昂哈特，你说的没错，但你弟弟说的也没错。”虚弱的老人缓缓起身，在皇家侍从的搀扶下走下台阶，毫不在意形象的坐在台阶下方，抬着头看着那因为距离接近而更加鲜活的两个孩子。

        “如果是在几年前，即使敌人再强再厉害，我也绝对不会退避忍让，帝国世世代代传承至今，所为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复仇吗？如果因为我的心慈手软，没有在最恰当的时机发动战争的话，那么即便是我死了见到祖先们，也无法坦然面对。”

        里昂哈特略略挺了挺胸膛，他清楚的明白父亲话语中的深意。

        “但，形势不同了。”老皇帝又看向另一个孩子，他目光深邃的打量着这个在十几年前根本不被看好的二皇子，开口说道：“也许你们不知道，这仗已经没法打了。”

        见两位皇子互看了一眼，随后都看向自己，老皇帝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帝国贫弱，自然资源，生存环境根本比不上那蓝天下的世界，但即便如此，随着我们世世代代的努力，依旧成功的将敌人踩在了脚下，尽管并没有多久，但至少我们做到了。”

        “可战争并不是只靠船坚炮利，将士悍不畏死就能赢的。”他顿了顿声音，语气黯然的说道：“这几年，随着四大军团的离开，整个帝国都陷入了大萧条，你们不是蠢人，我相信你们也有着各自的情报网，能够打听到这些事情。”

        “大量青壮参军，使得留在帝国境内的男人，壮劳动力大量离开，这些年又正好赶上几次大的灾害天气，整个帝国上下都活在愁云中，要不是你们在那些岛屿上尽可能的搜刮物资，送回来反哺，也许帝国人早已撑不下去了。”

        “仇恨是无法使释怀的，哪怕是目不识丁的农人，社会最底层的乞讨者，在当年得知要出军征服南蛮子时，也都将家中身边最好的东西捐出来，资助舰队，为的不过是抢夺土地，想让子孙后代能够拥有更好的环境吗。”

        “可战争拖得太久，国内缺乏劳动力，大量产业变得萧条，这几年又是灾害天气频发，连粮食每年获取的数量都大幅降低，如果前线还能打，还有胜利的希望，那么整个帝国都会勒紧裤带，支援战争，这就是达亚斯人，或许消瘦，或许贫弱，但铁骨铮铮。”

        “可现在呢，当要面对一场完全看不到胜算的战斗，再去慷慨赴死，那是太过愚蠢的做法。”索隆看向自己的长子，里昂哈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是羞愧。“我不怪你，你的选择是大多数帝国士兵想要的选择，要是换个位子，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已经没有多少资源可供我们挥霍了，船厂早已停工多月，没有工作的工人们散了，各自为了生活而挣扎。物资匮乏的现在，流民数量每日剧增，帝国已经打不起仗了，如果再不修养生息，继续挑起争斗，那么不需要多少时间，也不需要敌人多么用心，留给我们的只有万劫不复，只有灭国亡种……我不想要那样的答案。”

        老人的语气淡漠而从容，可以感觉到他当年意气风发时的潇洒模样，而现在，英雄迟暮，那位缔造了帝国最伟大复兴的男人已经老了，他的双眼不再精芒四射，变得混沌，他的脊梁不再挺直，即使有遮掩住的支撑，也无法制止那老去后自然的伛偻。曾经的他手腕强硬，铁骨铮铮，可现在呢，却如同一个失去斗争心的颓靡老人，再没有该有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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