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中秋（下） (2 / 7)
        等到后来他回了汴京，一家人在一起过了几个中秋，渐渐地，也就更加懂得人月团圆的意趣。

        今年却与往年都不同，父母仍旧守在京中，他一人镇守凤翔府，就连往年都陪伴父母左右的顾衡，今年也狠心丢下父母，独自一人往塞北去了，最后又跟着孟舟，一路去了蓟州。

        也不知道他们如今都怎样离开。

        本是一家人，无奈天涯沦落。

        再加上此次战败的根由让人不齿，顾衍这一天的心情都不太好，刚才伏案写画着几日后的战略图时，他也是有些愣神的。

        若不然，怎会在罗鸣进了大帐，又几乎凑近到他的身边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来？

        罗鸣觑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几分怔神，又像是隐隐松动了，心底发笑，也不多说话，干脆利落地转过去几步，将手中的食盒在榻前的案几上放下，又打开了，取出里面的几碟卤味来，最后将酒坛上的封泥拍开，不算太浓郁，却也值得一品的酒香登时在整个大帐里四溢开来。

        顾衍皱着眉：“你如今倒是胆子愈发大了。我有说同意与你一同喝酒吗？”

        “胆子大，还是顾大哥给惯出来的。”罗鸣扭头飞快地瞟他一眼，随口说道。

        自从上次夜巡归来，顾衍亲自蹲下来给他扭伤的脚腕上了药后，罗鸣对顾衍的最后一丝属于下级对上司的敬重都没了，索性亲亲热热地把人当了自己的亲大哥，忙前忙后的，图的也不是升官发财，倒是真心实意地为亲人着想了。

        顾衍也拿他没什么办法，看了他一会儿，一抬手，将本来就歪了的发冠取了下来，满头乌发披散，垂在肩上，他在软榻上坐下，摸过一旁的粗瓷大口酒杯，拎起酒坛，直接倾酒下来，倒了满杯。

        “军中无乐却有酒，大家都是糙汉子，不懂得赏月吟诗的妙处，咱们喝杯酒，也算是过中秋了。顾大哥，谢你多年照顾，我敬你一杯！”罗鸣也给自己倒了满杯，跟顾衍的杯子碰了碰，笑道。

        顾衍闷不做声，一口闷了。

        连着数杯，酒水入喉，烧得喉咙辛辣作痛，顾衍本来紧皱着的眉头却渐渐松开了，连眼尾都浮上了一缕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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