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重鼓 (7 / 7)
        “您的功夫是好，可是独木难成林，历数先朝，有多少将领是凭着一腔孤勇力战敌军的？单打独斗，您有一身好功夫自然不错，不过如今作战，却是数万将士的身家性命都压在您的身上。”温峤眼看前面就是目的地，便也加快了语速，沉沉地道出最后一句，“身在战场，您得有责任与担当，您的眼中所应该看到的，不应该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胜利，还得有大局面，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悲欢离合。”

        孟舟的脑中像是有一面重鼓骤然敲响，一声接着一声，敲得他清醒无比，半夜时分，却再无半点睡意。

        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吗？

        不是的。

        他有一双眼睛，他也不瞎，他能够看到，这小半年里的每一场战事，结束之后将士们脸上的疲惫与茫然，沧桑与麻木。

        这些他都看得到。

        甚至是，一些战士受了重伤，性命不保，却仍旧在殷切嘱托战友同袍，希望来日能将自己的骨灰带回家乡，好让亡魂不至至于四处游荡，魂归无方。

        这样的人，他也看得到。

        可是在此之外，他又看到过什么呢？看到金国的虎视眈眈，看到战时情形的日益多变……因而，这些大的变化与事态渐渐压过了他对其余将士的担忧，对人间悲喜的在乎。

        孟舟的眼眶微微一涩，忽地也掉了滴眼泪。

        他茫茫然地想，如果不是自己心头还惦记着那个身在汴京的人儿，他是不是，早就与这人间尘世脱节了？

        最后，是不是会变成一具只知杀敌，不计冷暖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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