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海棠 (3 / 5)
        谢星河先是一愣，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伸手过来，在他的额上轻轻一抚。

        长风穿街而来，犹自携着一点热意，拂起秦少游的额间碎发，飘飘如他乱飞的心绪。

        谢星河的手掌真是热，热得他连心头都要冒起细细密密的汗来。

        四海归一阁一向财大气粗，在京中的别院自然也不同他处，孟舟和顾衡头一次来，就忍不住感叹过此处的设计精巧，哪怕是见惯了天下名山大川，各处亭台楼阁的太子赵铮，初次来这里与左使延灯见面时，也不由对此发出由衷赞叹。

        秦少游来得就更多了，早在去年年底，他真正知晓谢星河的真实身份之前，就已经与谢星河以君子之交的身份相交，更是来过这里多次了。

        如此一来，这天傍晚两人相携归来，别院里的仆婢都几乎是见怪不怪的，听了阁主的吩咐，便去别院深处的温泉汤子那里准备一应物事，更有殷切的仆婢，将早早就备下的酒菜如流水一般地端了出来，摆在海棠树下，好让阁主与这位常来的秦公子一同用饭。

        坐在繁花似锦的海棠树下，却几乎嗅不到半点海棠香气，秦少游不由笑道：“鲫鱼多刺，海棠无香，这些都是人生憾事，实在可惜了。”

        别院仆婢这次端上来的酒是四海归一阁中专门负责酿酒的手艺人亲自酿成的，又埋在海棠树下数十日，前两日才取出来，开坛时几乎香飘十里，使人闻之欲醉，因而便得了“海棠红”为名。

        谢星河亲自给他斟了一小盅，酒液澄澈，却又在满院的海棠花与昏黄烛光的映衬下仿佛多了一点瑰丽艳色，着实担得起“海棠红”的名头，秦少游两指捏着酒盅，将目光专注地落在酒液上，微微而笑。

        谢星河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见他笑了，自己心中也颇为开怀，搛了一筷子的桂花糖藕放到他面前的小碟里，也跟着笑了一声：“这桂花糖藕是秦桑那丫头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倒是比和乐楼卖的那一样少了点甜腻，多了点清爽，甚是好吃，尝尝看？”

        秦少游抿了口酒，面上似有热意，他望一望在烛光与海棠衬托下更显风流情态的谢星河，忽而低声说：“阿衡其实最爱吃甜食，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谢星河眉目舒展，失笑道：“前些时日我不是送过口信给你么？他一路北上，颇为顺利，倒是没拿自己的皇亲身份来压人，随和的很，甚至还在街头当场给人刻过私章，手艺极得人喜欢么？”

        “是啊。”秦少游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感叹良多，“那时看他，总觉着还小，总要跟在行远身后，要糖吃，要磨何乐玩，还要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想到眼下他却日渐长成，甚至还能孤身上路，去看一看塞北风光。”

        谢星河也斟了杯酒给自己喝，一手持着酒盅，一手支颐，散漫地笑了笑，说：“他哪里是为了去看塞北风光，不过是‘我所思兮在燕山’罢了！不过能有这一份勇气，也算是难能可贵。他要是一直生活在孟行远的荫庇之下，反而要让人小瞧了去。无论怎么说，都是赵家的人，不该是唯唯诺诺的一副气性！”

        他这样一说，反而让秦少游想起另外一件事来，皱一皱眉，连酒也顾不上喝，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正因你如此看待皇族中人，所以阁中的左使延灯会极力相帮太子，替他引荐了多位当世有名的大儒？甚至说……太子与康王之间的关系也日益缓和，康王在先前还将自己府中的一名画师推给了太子，随后又由太子举荐给官家，以此达到了离间淑慧大长公主的驸马与官家之间关系的目的，这其中的桩桩件件，莫非也是四海归一阁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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