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故事 (2 / 2)
        凉亭中坐着的这人听到动静，终于偏过头来，望见秦桑引人而来，这人低垂了一双深沉如海的眸眼，略略起身站起，身形不动如山，只以双手合掌，朝着赵铮的方向微微前倾，施了一礼。

        四下隐隐有蝉声响起，说不上嘈杂，却有一股春日的绵绵生机，而近在脚下的流水潺潺，更使得这个渐渐暗下来的夜晚多了几分别样的意韵。

        赵铮凝神，看着这人朝自己施礼，耳中听着蝉声水声，忽地温温一笑。

        他的长相与孟舟等人相较起来，本来并不太过出挑，却也是常人中偏于俊朗的一类，此时一笑，倒也有几分玉树临风的味道。

        我在笑什么呢？赵铮想。

        是笑如今的春景日盛，使人心情愉悦，还是笑自己身为东宫太子，在四海归一阁的人面前，其实并没有那般举足轻重呢？

        赵铮自忖并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更何况如今是自己有求于人，姿态更要放得好看，便在凉亭中的这人施礼之后，自己也跟着以同样的手势，缓缓地回了个礼。

        “见过赵公子。”这人终于开口，接着抬手，示意赵铮落座。

        凉亭不大，只容两人对坐，中间摆了一张乌木小几，上面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只在一角雕有一朵银色小花——倒与四海归一阁的通行银牌有异曲同工之妙。

        先前退下的青衣小婢不多时就折返回来，手中多了个红漆托盘，上面正放着两只雨过天青色的汝窑杯盏，毫无一丝花纹装饰，瓷质却又极为通透，显然是上等佳品。

        赵铮的眼角余光略略一扫，觑见青衣小婢将红漆托盘转交给凉亭外的秦桑，秦桑则又拾阶而上，手中托着红漆托盘，轻手轻脚地将上面的两只杯盏分别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接着，秦桑退下，将红漆托盘又交还给青衣小婢，自己则倏忽一旋身，莲步轻移，将凉亭四周的几盏灯都逐一点上了。

        夜风徐来，灯影微晃，这个晚上的故事，终于要正式开始。

        作为东宫太子，赵铮自忖见过不少风浪，因而他的心志此时还算镇定，虽然觉着四海归一阁的人行事一举一动都甚有章法，面上却不如何显露，在望着对面这人时，便也从容一笑：“阁下如何称呼呢？”

        这人有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睛，鼻梁眼目较之中原人似乎更为高深，却也不显得格外突兀，相反，还甚为和谐。他的五官极为年轻，因而赵铮也看不出这人到底有多大年纪，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大概也就二十出头？

        四海归一阁的阁主，竟然这般年轻吗？

        下一刻，面前这人沉沉开口，而他略抬眸眼时，仿佛云停雨住，竟让人心中倍感宁静——“在下延灯，四海归一阁的现任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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