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说客 (2 / 2)
        两人不常结伴而来，孟老太君的心情本来颇为郁结，见了他们，反而惊喜地笑了起来，显出了几分为人祖母的柔软慈爱。

        “你们怎么来了？”孟老太君笑着问道。

        梁姑看了看顾衡，顿时心惊肉跳——这位顾小公子早就知道世子跪宗祠的事儿了，怎么还要过来？老太君正敏感着，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的疑心，他就不怕撞枪口上吗？

        不多时便有侍女进来，为两人送了一回热茶与点心，秦少游伸手接了茶盅，低头看去，是新出的一茬白茶，清香扑鼻，他轻轻呷了一口，不由莞尔道：“外祖母偏心得很了，这云南的白茶母亲最是喜欢，往年府上得了，总要给母亲一些的，今年竟没了，母亲难过，特意让我来一趟，找外祖母讨上一些。”

        “哪里是你母亲喜欢，分明是你要吃！”孟老太君伸手指一指他，温和地笑起来。

        云南产茶颇多，当地的白茶虽不如武夷山、庐山等地的茶叶有名，但是一到腊月，气候温暖如春的滇地便有新茶出来，尝起来甚是清新甘甜，孟老太君的嫡女、秦少游的母亲孟瑶未出阁时，偶然一次从闺中密友那里讨来一些，喝过后颇为喜欢，自此便常常惦记，老太君疼女儿，便特意让府中在南边管着产业的管事每年都从云南寄些过来，直到孟瑶出嫁，去了康国公府，不如在家时行事便宜，老太君一到正月开年，也总要让人将茶叶给捎去的。

        今儿都已经初十了，再过几天，出了元宵节，这个年就真的热热闹闹地过完了，再想随意地给出嫁的女儿捎点东西，都没有个好由头，孟老太君看着低头喝茶，莞尔一笑的秦少游，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不是这两日为孟舟的事烦心着，她哪里至于会忘了这桩事！

        不过秦少游来府里，当然也不是真的就为了讨份茶叶而来，他与顾衡一同过来，先前就晓得了个中的弯弯绕，见顾衡喝茶不语，便冲他眨了下眼，自己率先开口：“外祖母您瞧瞧，阿衡素日爱穿文人长衫，今儿换了一身，可是好看的紧？”

        孟老太君早先便注意到了顾衡的打扮，初初只觉着英气勃发，倒与这孩子往日的温和脾气不大一样，这会儿听秦少游一说，也就跟着笑道：“那也是阿衡生得好，穿什么才都好看呢。不像行远……”

        她的话音忽忽一顿，眉头跟着皱起，没再说下去。

        顾衡手中捧着茶盅，神色不变，甚至还多了一点和煦如春风的笑意，跟孟老太君说话：“行远比我俩都要高，穿衣裳都撑得起来，像他作为殿前副都点检时，在禁中当值穿的一身银甲，可精神了，我倒是羡慕呢。”

        秦少游也在一旁凑趣儿：“好容易今日我休沐了，找了阿衡一同过来陪外祖母说话，行远呢？这表弟真是越发顽劣了，竟也不在‘逍遥游’吗？”

        说这话时，秦少游心头一阵发虚，他当然知道孟舟眼下在哪儿，顾衡也晓得，两人当着老太君的面，简直是瞎话连篇！

        ——前两日孟老太君罚了孟舟跪宗祠，初八那一晚虽然让孟舟从宗祠回去了，到底也没松口，哪一样都不愿同意孟舟去做，在孟舟脚步蹒跚地来明德堂时，孟老太君更是声色俱厉地骂他回去，连见都不想见了，孟舟一时无奈，也不大能再装没事人，正好这两日“捧日军”里有些军务要忙，他便暂时去住了军营，饶两日，等事忙完了便回来。

        顾衡既然想做全心全意为这位“孟仁贵”着想“顾宝钏”，趁着这个祖孙二人相处得小心翼翼，彼此都在边缘试探的时候，恰好能来为惹恼了祖母的孟行远做一回说客。

        一个人不够，再拉一个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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