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砸场 (1 / 4)
        茂德帝姬“皇族第一美人”的名声满京华，以至于这位帝姬偶然一次出回门，乌黑鬓发间簪一朵艳丽海棠，都能被帝都的妇人少女引为当年风尚而纷纷效仿。

        当今天子膝下长成的皇女不算少，这位帝姬却一直能圣眷不衰，细究个中缘故，除了她自身娇柔艳美、引人怜惜的好姿容，自然也与她本人的心性有关。

        小字“仪嘉”的这位茂德帝姬生得貌美，又擅琴棋，通书画，更兼一副不争不抢的温柔品性，无有一处不投了皇帝的喜好，皇帝不仅疼她，甚至在私下允诺过，必要挑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给她，保她一生安乐。

        皇帝最后也的确这么做了，帝姬当初出降，嫁的是皇帝宠臣蔡京的小儿子，官至宣和殿待制的蔡迢，甚至于帝姬出降当日，皇帝还兴致勃勃地与女儿说起，“这蔡迢生得俊，性情飞扬，也颇有文采，朕瞧着，日后你二人，诗词唱答，赌书泼茶，必定是鹣鲽情深了。”

        然而随着去年蔡京在河南赈灾的灾银上无所顾忌的收受贿赂一事爆发出来，朝野上下物议鼎沸，皇帝也逐渐无法保全蔡氏一门，蔡京被赐自尽，蔡氏一门的子弟，削官夺爵、流放岭南亦或发配为奴的也不在少数。

        唯有蔡京的幼子蔡迢因着娶了茂德帝姬而免于此难。——皇帝允诺过女儿的“一生安乐”，最终也没能践言。

        蔡氏最初获罪，这位当初的宣和殿待制也颇觉羞惭，不愿出门见人，直到去年六月的金明池开放，茂德帝姬委婉地劝他前来，又私下得了皇帝既往不咎的承诺，蔡迢才渐渐地又开始在京中走动了，到了如今过年时，俨然是一副与京中往日好友重拾交情的架势了。

        在外人看来，无论于公于私，蔡迢对茂德帝姬，都是一副敬重爱戴的模样，况且皇家嫁女，虽有另修公主府，让帝姬与驸马分府而居的先例，但是在几任皇帝的默许下，只要公主与驸马感情好，是可以住在一府的。

        顾西涯与宜阳长公主是这样，而蔡迢与茂德帝姬自然也是如此。

        这也成了严峥在撷芳楼看到被众人簇拥而来，言笑晏晏的蔡迢时，心中诧异的一个缘由——你这姓蔡的是皇帝的女婿，平素听闻与帝姬关系甚好，怎还这般明目张胆地来逛窑子？

        外头冷雨敲窗，噼噼啪啪的声响密集如爆豆，蔡迢站在撷芳楼的一楼大堂，不期然遇见了永安侯府的严二公子，以及他身后默然不做一言的靖国公府世子，这两位几乎都是当今太子身边的得力人，他慢悠悠地摇了摇折扇，温雅笑道：“严指挥这话说得好笑了，大老爷们出来做什么，还要统统都向家中娘子知会一声不成？如此一来，严指挥来日娶亲，必定是惧内之人了。”

        严峥眉眼一冷，他还没说话，孟舟便起了身，目光沉沉地看了蔡迢一眼：“官家如今是管不得事了，可太子到底不是拿来当摆设的，自家妹子若是受了委屈，去禁中与太子一言，你这做妹夫的，又能落下什么好？人在其位，便要担起自身的责任来，当初帝姬与你情深，方才向官家说道几句，来日你要是负了她，帝姬毕竟是天之骄女，泥人尚有三分脾性，那时她又岂会处处替你担待？”

        蔡迢怔了一怔，随即怫然地道：“世子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分明出身将门，与官家同治天下，如今竟能如此折腰，卑躬屈膝，实在可叹！”

        ——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不说严峥与孟舟的脸色齐齐一变，纵然是与蔡迢一同来撷芳楼的几位世家好友，都觉得蔡迢无理取闹了。

        介于皇帝与臣子之间的、真正的森严礼法要在很久之后才会慢慢形成，如今的君臣之道，与前朝别无二致，唐太宗与魏征之间是君臣相得，魏征谏言时若是站着，唐太宗也不会轻易坐着，这般风气到了当下也是使得的，不过稍稍规矩了一些，君臣之间，皇帝坐着，大臣是不必次次都跪的，也就是站着，又或是弯一弯腰，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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