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留宿 (1 / 2)
        孟舟在东宫见到赵铮时已经将近三更天了，夜色深沉，崇德殿里又安静，赵铮进来时的脚步声便显得格外清晰，孟舟闻声起身，看到赵铮的脸色，不由一怔。

        “殿下？”

        赵铮伸手按了按眉心，沉默片刻，让身边跟着的内侍都退下去，这才抬头，迎上孟舟的关切目光，低声道：“坐吧。”

        他这样一副疲惫的样子，让孟舟的心里无端端地生出偌多揣测来，刚一坐下，就听赵铮叹了口气：“太医院的那帮子太医也没什么用。”

        此言何意？孟舟眉头一皱，问道：“您是说……”

        赵铮闭一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延福宫的那一幕幕——

        林灵素做法请神后，皇帝很快就醒了，只是刚醒来时似乎有些不适，只说恶心，一直在干呕，太医轮番看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冒险行了针，皇帝的不适才算是慢慢消退了，沉沉地闭上了眼。

        当时延福宫里的人太多，即使他有心在皇帝面前露脸，郑皇后与康王也不会让他凑到最前面去，让众人都意外的，是皇帝合着眼，淡淡地喊了他一声。

        这下他不露脸都不行，跪在皇帝的病榻前，听他慢慢地说话：“明日让将明与六部的尚书进宫，朕有事要与他们商量，朝会就算了。这几日要是有递上来的折子，你就在这里，给朕一一批了。”

        打小伺候皇帝的曹福就侍立在一旁，闻言，不露痕迹地往赵铮身上一瞥，低声问：“官家的意思是……”太子作为东宫储君，替皇帝批一两日折子还成，可如果要长久地做下来，就得给太子与朝臣一个明白交代了，得走明旨。

        曹福的话还没说完，郑皇后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随即回头，瞪了康王一眼！

        赵铮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皇帝的未尽之意，真的到了这一日，他反而有些迟疑，正要开口说话，就听皇帝开口：“大郎先在这里批折子就是，后头的事……以后再说。”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昏迷，好似耗空了皇帝一直以来的精气神，这话说完了，他就偏过了头，没有再说话，哪怕郑皇后拽了康王的衣袖，让他在皇帝的床榻前喊了两声“父皇”，皇帝也没转头过来。

        这病来得蹊跷，去得也蹊跷，即使赵铮对皇帝的父子情分不过尔尔，一时半刻的，也有几分揣度——真的是皇帝这半年的精神不好，才在处理政务时犯了头风，疼痛难忍，跌一跤便昏过去了吗？

        无论怎么说，这一回闹出的事端里，唯一的得益者就是赵铮，他自己心头也明白，往常替皇帝处理朝臣的折子，也是由皇帝亲自坐镇，半点没走神地看着他做事，最后呈报皇帝，还要再加一道朱批，而如今皇帝精力不济，他再来替皇帝批折子，这里面的权力就大了。

        换句话说，整个国家的生杀大权，都在他的手里了。

        孟舟也很快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见赵铮面露迟疑，便笑道：“殿下在担心什么？”

        赵铮想了想，头疼地道：“我瞧着官家的状况不怎么好，虽然官家允了我代行国事，如今没个明旨，难免会压不住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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