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寒冬 (2 / 3)
        只是他运了半日的刻刀，手上功夫不停，连带着身上也暖和不少，起身往映夏他们这边走过来时，鼻尖上都沁了几滴汗出来，眉梢连带两颊也变得通红，不像是在冬日过活，反而像是刚从烧得正旺的火炉里奔逃出来。

        映夏也没料到顾衡会热得这么厉害，上前替他解了脖子上围着的一圈红狐毛领子，剩下的厚重外裳是再也不肯替他脱了，星文在一旁瞪她：“不把外头的衣裳也脱了吗？多热啊！”

        顾衡喘了口气，毛领子一摘，他就舒坦多了，便也不多在意，冲星文摆了摆手：“一时冷一时热的不好，也没那么热，缓一会儿就好了。”

        直到他开口说了话，映夏才注意到被顾衡放到案几上的一个物件。

        的确如星文所说，这东西约莫只有一个拳头大小，雕刻的工艺却繁复精美，即使不仔细看，只乍一眼看过去，她也能看出来，这是个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却不同于以往顾衡爱刻、爱雕的那些环佩、印章等物，后者固然精致，却只是刻在石头上的，再立体也有限，前者却大有异处，是由数块不同材质、不同色泽的玉石拼接起来的，从墙角的一盆秋海棠，到回廊上的一口鱼缸，再到假山流水，乃至于房寓屋舍，每一样都栩栩如生，如亲身所历，如亲见眼前。

        那一道上了锁的大门，是用一片不过拇指盖大小的黑玉雕成的，而假山上的数片青苔，则是洒了一层浓郁到了极致的碧绿猫眼石细末，不知是用什么工艺做成的，竟能以假乱真，若非细看，她是瞧不出这层青苔的具体材质的，反而会误以为这就是玉石做成的假山上本来生出的东西。

        顾衡手上端着个粉底白瓷的汝窑茶碗，里头盛的还是星文给他沏的杏仁乳酪茶，香甜可口，他忍不住多啜饮了几口，这才注意到映夏抬头看他的目光。

        那目光隐隐约约地带了点平常并不多见的惊疑与审视，只是一点，顾衡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不由弯着嘴角，冲她一笑：“怎么啦？”

        映夏咽了口唾沫，知道这种事不该自己开口质问——明日是腊月二十一，也就是隔墙的那位世子爷的及冠礼，作为自小要好的朋友，自家主子送他一样礼物，这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

        明日靖国公府会为孟舟办一场及冠礼，这也代表着这位靖国公府的世子在真正意义上长大成人，京城里的无数世家都接到了孟老太君送来的请帖，要赴约观礼的人，自然也要给孟舟送上一份礼。

        只是这送礼，也要有个讲究。

        长辈送礼，其中的寓意是国公府后继有人，世子成人后要更有担当，为孟家延续百年荣耀，开枝散叶。而靖国公府是武官出身，那么无论如何都挑不出错的礼物，是文房四宝，也是名刀宝剑，平辈之间，则会有更多选择，可以投其所好，也可以随大流，跟着长辈送上稍微次一等的，也就是了。

        面前案几上的这个用各色玉石雕刻而成的小院子，却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问出口，要说它不贵重么？当然不会，玉石是上好的，顾衡作为“横桥书生”的雕工，也是在汴京城里渐渐有了些名气的，可要说它十分合适么？却又不尽然了。

        无论长辈还是平辈，送的礼物，大抵都是要有个由头，有个好的寓意吧？

        送个小院子，是什么意思呢？

        纠结犹豫了半天，映夏还是温柔笑道：“婢子刚从达命堂过来，带了长公主殿下为您明日观礼准备的礼物过来。是要将它们与这个物件一起放到礼盒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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