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茶室 (1 / 3)
        “鬼市子”的白天远远没有凌晨时分热闹。前一晚是七夕，这里难得开了一次通宵的夜市，无数百姓往来其中，图的是这里各种物件的珍奇，也是花前月下的一点脉脉柔情，等到天色破晓，属于七夕的浪漫也终于渐渐散去，成了汴京城里再平常不过的街市。

        摆摊的收了摊子，临街开的商户也半掩着门窗，不像是要专心做生意的样子，巷子的深处传来一两声狗吠鸡鸣，以及老人家碎碎叨叨的说话声，是普通人家一大早就会有的烟火气。

        这一方天井小院里的一切仿佛是午夜时分做的一场绮丽美梦，等到天亮就会烟消云散似的。顾衡的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眼睛仍旧闭着，漫不经心地想。

        初秋的早晨尚带一点暑热，却也不如盛夏时分那样惹人心烦，他只将眼皮略略一掀，见身旁已没了人，后颈出的那一丁点热汗顿时就变得无关紧要起来，一掀薄被，整个人就跳下了床！

        外头的天色不算太早，日头已经升了起来，耀金的日光透过窗上糊着的茜影纱落进来，映得房里多了几分朦胧的光晕，不算透亮到了毫无遮挡的地步，反而让整个内室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顾衡赤脚踩在床前的地板上，雪白的寝衣穿得有些松垮，露出了一截清晰好看，犹带了一点红印的锁骨，满头的长发也散着铺了整个后背，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他的眼尾还泛着红，仿佛哭了一夜似的，俊极雅极的脸容在日光里显得更为秀美，只是此时的眼神有些慌乱，像是在寻找什么。

        孟行远这厮呢？连句话都没说，一大早的就提起裤腰带不认人了吗？

        孟舟倒还真不像严峥所想的那样，会在温柔乡里不知日夜误了时辰，他起的倒是早，见顾衡还没醒，又琢磨着这边没什么吃的，总不能早饭草草打发了，便转了出去，在“鬼市子”的巷口正好瞧见有卖吃食的摊子，便挑了几样，这才又转了回来。

        他推开小院的黑漆木门时，正好看到顾衡站在檐下，不知是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怔怔的。见状，孟舟不由将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声口哨，顾衡听到动静，下一刻便转过头来。

        见到孟舟，顾衡悬了好一会儿的心才算是落回原处，往他这边跑过来，等近了身，难得示弱一次，伸手就抱住了孟舟，放软了声音喊他：“行远……”

        孟舟一愣：“怎么了这是？”顿了一顿，孟舟就想明白了，一只手上拎着吃食不得空，他便抬起另一只手拍一拍顾衡的后背，安抚地笑道，“该给你留个字条的，就像那天早上一样，不然你得以为我是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了！”

        他这么一说，顾衡也想起来了，之前在“海棠春深”，有一次孟舟要去禁中当值，临走时就留了字条给他——“憾今日御前当值，未能与卿共枕天光，愿卿好眠，还吻千遍。”

        这样没羞没臊的情话，当时倒让他的心跳乱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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