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发带 (2 / 2)
        顾衡俯了俯身，低头掬一捧清水，合拢的掌心里恰好有一条被逮到的锦鲤，在他的手掌中灵活地跳动，扑了他一脸的水。

        就是这个时候，顾衡终于恍然大悟，孟舟为什么能够不需要任何技巧，就可以将他们彼此之间本来的关系变了样，从此走到另一个方向去——这个人，或许嘴上也会不靠谱，可是一旦认真起来，那样的独特魅力，是任何东西，任何事都挡不住的。

        就像他假扮曾诠府上的车夫，生擒明姬，就像他带着自己闯入红袖添香的地道，戳破乌那钦与蕊珠的面目，就像……今天的楼船夺旗上，孟行远纵身一跃，单手夺下第一面旗子那样。

        无论有没有那一场大宋与金国的交战，无论如今靖国公府的长辈还在不在……孟舟的人生轨迹，也许都不会发生改变吧。

        这个人，本性就是如此啊！

        而顾衡正捧着手中的锦鲤凝神细思的时候，也是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内侍曹福亲自出来催酒的时候。

        这酒叫“桃花醉”，是皇帝前几日就让人从宫里的酒窖里启出来，又亲自带到金明池来的，只等今日与北辽的交战告捷，就开了当庆功酒，不知怎么的，开宴前就吩咐了厨上温酒，厨上却一直没个动静，皇帝等得急了，便让曹福出来催一催。

        曹福一出来，没走两步路就经过了锦鲤池，又撞见顾衡坐在一旁发呆，连衣裳散了也没注意，不由“哎哟”一声：“我的小爷啊，您这是做什么呢？”

        顾衡被曹福的声音惊得回神，注意到曹福担忧的眼神，四下一瞧，这才发现自己到底坐在了什么地方——锦鲤池旁有一方青石，他就坐在青石上，半个身子都倾到了锦鲤池的上方，这个池子的堤岸又浅，此时天色沉沉，要是脚下一滑，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滑进锦鲤池去！

        只是……他看了一眼数十步开外执着长枪、肃然值守的一班禁军，又回头看了看守在一旁的宫人，实在不觉得会有这种失足落水的可能。

        好歹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曹福也顾不上皇帝想要的酒究竟温没温好了，快走两步过来，矮一矮身，将手臂朝着顾衡的方向一放，是个让顾衡搭着他的手，慢慢起来，避免落水的意思。

        亭台里有风掠过，轻轻柔柔的，携着一缕淡淡的花香，仿佛美人呵气如兰，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小意。这风拂起孟舟束发的发带，吹得它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顾衡看了一会儿，不由略略支起身，伸手将发带拉下来，绕着自己的手指缠了缠。

        孟舟低头看着他的这一样孩子气十足的举动，不觉笑了笑，今天晚上的小顾与往常实在有些不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便凑近了一些，挨到顾衡的耳边，小声问：“我一直没弄明白，曹福是跟在官家身边伺候的老人，怎么对你这样上心？”

        顾衡仰头看着他，弯一弯眼睛，清甜一笑：“其实不是因为我，是阿娘。”

        小顾即将开启黏人模式！

        ps，对太监称“公公”差不多是在清朝了，唐宋时基本上是称呼他们为“内侍”“黄门”，明朝是个很特殊的时期啊，东厂、西厂的存在，大家在影视剧里估计没少见，魏忠贤就是那会儿相当有名的、几乎能掌握生杀大权的东厂大太监了，恭敬一点的，大家明面上都叫“厂公”“督主”什么的，当然其他小太监的称呼还是挺随大流的！

        写的时候不能直接利索地叫“曹公公”，表示这也让人很头疼……不过，我们的大太监曹福作为龙套，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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