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映夏 (2 / 3)
        顾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冲她微微一笑，映夏心道：这位祖宗怕是脑子要坏掉了啊！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找了廊下正逗着蚂蚁玩的两个小丫头，疾言厉色地让她们去准备热水，她则认命地去给顾衡准备换洗的衣裳。

        舒舒服服地泡了澡，换上一身轻薄凉爽的夏衣，又接过映夏递来的布巾净了面，端着一个粉白虫草纹的汝窑茶盅漱了口，顾衡才觉着整个人松快了不少。

        昨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雨停了，梦醒了，他还是当朝的宜阳长公主膝下的二公子，或者只是那个善于雕刻，又擅写话本的“横桥书生”。

        “这两日热起来了，院子里的丫头都不爱动弹，惫懒的很，问了好几个，都说吃不下东西呢。”映夏一边给他梳着头发，一边道，“咱们院里还是按照往年的惯例，给她们每日添上一碗绿豆汤吗？”

        顾衡正捏着一把不过两寸长的细长刻刀细细地看，随口道：“这些好事一贯是你做的，却把功劳记在我的头上，平白让她们觉着你吝啬又可恶，实在没有必要。以后想要给她们添什么，但凡在份例内的，你瞧着办就是了。”

        因着顾衡说了白天不出门，为图轻便，映夏便拿了一根天碧色的发带给他束发，笑着说：“市井百姓常说，‘升米恩，斗米仇。’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主子施恩，得了底下丫头们的感念是常事，可若是换了婢子做人情，今日为她们添上一碗绿豆汤，明日又裁了布料做新衣，一旦哪天她们求了什么越过份例的事，我是答应不答应呢？若是应允，您这边如何办？一旦不应，她们可会觉着我没有尽心？”

        顾衡不由一怔。

        这样的道理谁都懂，可偏偏有太多人好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从来都不肯去正视。

        正如他自己。

        即使这样举例并不恰当，可他还是忍不住地想起了孟舟——这人对他，自然是好的。一旦哪日孟舟幡然醒悟，退回彼此的安全距离之内，再娶了名门贵女，提起这段过往，只淡淡地说一句“年少轻狂”，自己又会不会觉得……遗憾？

        映夏没留意顾衡的神色，只盈盈笑道：“殿下知道二公子不了解这些琐事，在您分院独居后让我继续跟着，可不正是让我做这里的管事吗？从小厨房的大娘买的羊肉是否新鲜，再到底下丫头的篦头油的采买，都得我来操心，殿下前几日还提过呢，见我辛苦，觉着我这月钱也该涨一涨。”

        顾衡伸手揉了揉眼，叹了口气：“没事，你的心思，我会跟阿娘讲明白的。”

        宜阳长公主哪里都好，称得上是毫无争议的好妻子、好母亲。只是在做妻子时，她与顾西涯琴瑟和鸣，彼此之间从无第三人插足，而做母亲时，她又实在担心儿子不解人事，或许会对将来的婚事有碍，冷眼瞧了几年，觉着从小就跟着顾衡的映夏实在不错，话里话外，渐渐地就揣了一份别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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