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唯快不破 (4 / 6)
        裴天羽沿着锁链山脉的南翼追逐着当年逃难人流所走过的路，所到之处一派颓败狼藉。

        山脚下宽阔的高原蒙着一层灰黄，地上稀稀拉拉的草也不是绿色，那是一种被蒸干了水分的灰紫色；低矮的死树无叶无皮，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成群的乌鸦栖息其上，偶尔受惊暴起一天呱噪；山脚处不时可见被掏空了的观音土坑，和散落在周围的一堆堆、一段段发黑的观音土，这是曾经被吃过的观音土！一部分还保持着在肠里的形态，这是死人肚里留下来的。

        裴天羽从来没有接触过民间的凡人，脑袋里却浮现出一幅浩浩荡荡垂死人流的画面，他们啃光了所有树木的皮，用观音土来充饥，那毫无营养、至死也没法消化的像白面一样的东西成了沉重的负担，它们填饱了一些人的肚，也要了他们的命……

        他同情那些灾民，却不认为自己这任务有什么必要。他从书上看到过有些地方死了人会把尸体摆在石头上等着鸟来吃，也有些地方把尸体扔到海里喂鱼，当然，更多的地方像泰渊国这样把死者宽坟大墓隆重安葬。

        他不认为对已经死了的人花费这么大心思有任何意义，那些费用倒不如活着的时候享用了更划算。宽坟大墓能给死人带来什么好处？人都死了还能享受生活？裴天羽接了任务就不断思考这事儿，他从书上看到过神鬼的故事，也知道有轮回转世之，可他从来不信，认为那不过是愚弄人的把戏。

        他没有受过传统礼教，讨度这事儿只凭本心。他认为人的情感是靠记忆维系的。父亲之所以喜欢儿，那是因为他记得那是自己的儿，同样；儿之所以敬爱父母，那也是由于他记得那是自己的父母。人一旦死了，身体腐烂了、记忆没了，也就不存在了。

        他失去了一段记忆，尽管肉身还活着都不可能对过去有什么感觉，何况是死了的人呢？他知道记忆的珍贵，所以不信有投胎转世之事儿，世上从来没有带着记忆出生的人，既然没有前世的记忆，也不是前世的身体，那和前世还有什么关系？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对自己这任务很是不以为然，认为与其给死人收尸倒不如去帮助活人。

        他叹了口气继续沿路寻找死尸。既然是任务，理解不理解也得完成。可快到任务的终点了，他一具骸骨也找不到！

        逃难大军留下的一切都还在，鞋衣帽比比皆是，甚至一些书籍还完整的保留着，可一具尸体也没有，这和交代任务时的白骨遍地完全不一样。

        他追寻了一路，一无所获。这地方干旱少雨，许多地方还能看出人死去腐烂的痕迹，可那些遗骨却莫名其妙都不见了！

        一个月后，前边土坡上出现了一间茅草屋，他看到了一个活人。

        “大叔，这路上的尸首呢？”裴天羽看着怒目而视、手里拿着一根棍挡在门前的中年汉，尽可能堆出笑脸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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