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狮子与羊 3 (2 / 2)
        张小天推椅子，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教室，在门口，他顿了顿脚步，然后快步逃离了这里。他能感受到有股担忧的目光直紧紧地盯着他，灼得他生疼。但是他不敢回头，即使被那股暴虐吞噬，他也不能回头。

        如果我被拖入黑暗，那就消失好了，那样你的眼睛里就只剩下光明。

        “这就是你的羁绊吗？”悠悠的叹息声随风飘散。

        张小天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跑，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家里肯定是回不去了，林雪定会找过去的，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更害怕会伤害到她，心中压抑着的那股子暴虐，好似要将这眼睛看到的切都撕碎。

        那就真的没地方可以去了，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活得挺孤独的，除了那个二十多平米的家，他居然找不到另个熟悉的地方可以安置他的心情。现在想想，这种孤独似乎直跟随者他，就像他脚下的影子，不管怎么变幻，它始终存在，就看自己会不会低下头去看它。

        视线里的切好像都扭曲起来，那人，那树，那钢铁混凝土的城市妖魔似的张牙舞爪着。世界变成了无数根线条，它们扭曲着纠缠着，令人呕。那股子暴虐又不可遏制地升腾起来。

        对了，图书馆，那座老图书馆里有隔间的阅览室。张小天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还有个地方可以去。那座老图书馆位于旧市政府对面，那里的地理位置本来就偏僻，再加上新图书馆已经建起来了，老图书馆明年就要拆掉了，所以那里平时基本上都只有个老迈的门卫在门口晒着太阳打瞌睡，还有个奇怪的**。张小天不喜欢新图书馆那过于现代化的格局和略显庞大的人流量，还有虽然老图书馆里的书都很老旧过时而且还特别少，但是张小天就喜欢那种宁静的感觉，在那里他好像能呼吸到历史的味道，宁静祥和。

        而此时林雪也紧随着张小天跑了出来，班级里彻底地乱套了，大家都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脸上都充斥着兴奋。但是林冲和蒋老师两个事件的参与者却都是脸劫后余生的惊惧。还是蒋老师首先恢复过来，看到班级乱糟糟的，大吼声:“瞎闹什么！都给我闭嘴坐好！张小天和林雪记过处分，再不闭嘴，同处罚！”学生们见老师是真的发脾气了，连忙闭嘴坐好，毕竟记过可是个重大的处分了，弄不好是要记到档案里去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蒋老师看着门外，刚才两个他眼里的好学生都在他面前逃课了，自己还真是失职啊！青春真好啊，他莫名地感慨。

        林雪出教室就看不到张小天的人影了，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她真的很担心他的状态。她是没有正面感受到张小天失控的情绪，但是她看到张小天跑出去时的背影很慌乱，甚至还被门槛绊了下，就好像在他身后有什么异常恐怖的东西追着他，要把他吞噬掉。

        她疯狂地打张小天的手机，但是永远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声音。她跑到张小天的住处，用钥匙打开了门，但是屋子里空空的，张小天并没有回来这里。她失去力气般瘫坐在椅子上，昨天就是在这里，她和张小天闹得很僵，然后她哭着跑了回去。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张小天在她离开后的失落。她忽然又有点后悔了，自己所谓的为了他考虑的想法真的不是厢情愿吗？

        她真的很乱，她才十七岁，没有那么多的生活阅历来让她做出两全其美的决定。她想让张小天过他想要的生活，也不想看到爸妈失望的表情，还有她自己，她想要的是什么？

        正在林雪纠结的时候，团黑色的阴影无声地出现在她的身后，连空气都没有被惊起丝波澜。

        ……

        它盯着林雪看了很久，然后如被水洗掉的墨色般散去了，空中似乎留下了声叹息。

        再回到张小天这边。他已经来到了图书馆，路跑过来，遇到的人慢慢地变少，他似乎也有点平静了。图书馆门口的门卫老大爷像往常样躺在摇椅上打盹儿，阳光照在他满是褶子的脸上，像是截枯木般生气稀薄。

        张小天闭上眼狠狠地往肺里灌进空气，睁开眼时金色的光芒如同实质般爆射而出。不知怎么了，自从进了这个图书馆，他体内的负面的情绪似乎被压抑了许多，但是并不是消失了，就像群鬣狗碰到了狮子般缩在了起，警惕地抵御外敌。

        他推开门，里面似乎个人都没有，空气里充斥着老书独有的气味，让人心安。张小天排排地走过去，这里的书大都是战前的历史，不过都是重装版，大多数的战前文化都消失在了炮火中，所以人类这百年来才恢复得那么缓慢，毕竟发展都需要文化和知识底蕴的，而这些都出现了断层。这些书里记载了许多战前的形形色色的文化，张小天很喜欢看那些，因为这总是让他有种有趣的时空错乱感。不知是为了缅怀过去还是警惕未来，今天的切都和百年前极其地相似，仿佛两个地球的时间在此刻重叠了，中间的百年只是片湮灭在虚空之中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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