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狮子与羊 2 (1 / 3)
        张小天把目光移开后，罗冲感觉浑身松，那股巨大的压力骤然消失，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部都湿透了。他惊恐的看着边上坐着的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张小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刚才好像是从死亡边上走了圈，这种荒诞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张小天怎么会有那样凶狠的眼神和恐怖的气势。但是他还是用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小天，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张小天现在情况确实很糟糕，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涌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失控了，他的心脏跳的飞快，浑身的毛孔都随着心跳的节奏极速地张合着。青筋根根地爆出，像是条条遒劲的树枝。他低垂着头，被头发遮住的眼睛里有丝丝的金色光芒流动，像是条条细小的蛇在漆黑的眼珠里游动，骇人至极。

        “我没事。”张小天艰难地从喉咙中吐出三个字来，声音沙哑得像是沙子在喉咙里摩擦。

        “可是你——”

        “别管我！”张小天突然大吼声，把罗冲吓得愣住了，不只是罗冲，班上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吼声吓了跳。空气仿佛凝结了瞬，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他怎么了？”

        “不是发病了吧！”

        “老子的思路都被打断了！”

        ……

        他们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就像是群讨厌的麻雀，这些纷扰的声音汇集在张小天的耳朵里让他更加的心烦意乱。他闭着眼，眉头紧锁，牙齿咬得死死的，表情痛苦无比。心里好像有个声音鼓动着他

        死吧，把他们都杀死！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张小天嘴里不停地低语着，就像是魔鬼的吟诵。

        “张小天！你给我站起来！”蒋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毕业于国内那两所最顶尖学府中的清大。毕业后没有像其它同学那样出国留学镀金或是进家大公司展拳脚，而是回到了母校，做了名普通的数学老师。课堂上他对学生很严格，犯了错误批评起来不留情面，但是班级里每个学生都很敬佩他，因为他是个好老师。有次班级聚会，他喝醉了跟学生们讲了许多他读书时候的事。

        当时他也在这所高中，年轻气盛又才华横溢，自然就会有点骄扈，觉得老师没什么可教自己的了。上课时总喜欢刁难那个年迈的数学老师，故意说他算错了或是问他些国际奥数比赛的题目，每当那个身材矮小，头发都快掉光了的数学老师脸尴尬地苦笑时，他都会得胜似的大笑，而老师也只是尴尬地笑着挠挠头，然后毫不在意地给他们继续讲课。

        有次数学考试，最后题是道很生僻的题，他从来没见过。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出来，交卷之后所有人都在议论那道题说好难好难。而他自然是洋洋得意地告诉大家他做出来了，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但是试卷发下来后，他发现自己没有得分，他当时立马就跑到了办公室质问老师，数学老师对于他恶劣的语气并没有生气，笑着用另种方法巧妙地解开了这道题。老师说，你的方法很好，我也是看了好久才看懂你的思路，不过这题并没有那么复杂。他丢下卷子羞愤地离开了，从那以后他对老师的态度更加恶劣了，直到高考。他惊讶地发现，最后题居然和那题很相似，他怀着复杂的心情答完了试卷。

        考试结束，他就问班主任数学老师的家在哪里，可是班主任告诉他，数学老师高血压发住院了。他顿时如晴天霹雳般怔住了，赶到医院时，他看到了那个总是被他弄的矮小的老头。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输液管扎在他如老树般枯朽的皮肤里，青色的静脉**裸地暴露在皮肤表面，就像条条蜿蜒的蛇盘踞着。原来他已经这么老了啊，老得就像是本书燃烧后余下的灰烬，阵风吹过就可能吹灭这最后的火光。他步步地走到病床边上，眼泪不由自主地留下来，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真是个混蛋啊，他喃喃道。老师醒了，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到他，脸上流露出欣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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